第16章 沙场秋点兵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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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消防警官培训基地，是绿色的海洋，全国各总队招收的应届大学毕业生在此集结。抒昂平生第一次穿上军装，理想终于成为现实，激动、兴奋溢于言表，但高涨的情绪被无情打压下来，他将体会到这个大熔炉的严酷、高压，给他带来的各种不适。

抒昂的理论测试、体能测试的成绩在他所处的区队是突出的，他被选为一班班长，到培训基地的第一天他就和区队长发生了正面冲突。原因是关于手机管控的规定，培训基地有纪律，手机每周只能使用一次，区队长王连营在宣布这项纪律的时候，抒昂当即表示不满。

“半个小时之后，各班班长把手机收齐，关机以后，交到我这里。每周末发下去，原则上，一周使用一次，有特殊情况可以申请使用。”

“手机是我们联系家人唯一的通讯工具，在不影响操课的情况下，我们有使用手机的权利。”

“在队列里说话为什么不打报告，一点规矩都不懂吗？你叫什么名字？”

“林抒昂。”

“原地五十个俯卧撑，俯卧撑预备。”

抒昂俯下身子，准备受罚。

“开始！自己数着，大声点儿！”

抒昂两手撑在冰凉的水泥地面，身体跟随有节奏的呼吸上下起伏，不到一分钟，抒昂就做完了，心想，这算什么。随即站了起来。

“我让你起来没有？做完了为什么不打报告，队列里做任何动作，都要先打报告，经过允许后，方可动作。五十个俯卧撑，预备，开始。”队列里极其安静，区队长声音里的每个字都鞭打在抒昂的脸上。

抒昂心里委屈、气恼，瞪着区队长，但他明白，区队长惩罚的有理有据，服从命令是天职，这是对军人最基本的要求，他没有任何理由不接受惩罚。抒昂咬着牙做完，但这次他没有直接站起来。

“报告队长，五十个俯卧撑做完了。”

“起来吧。”

抒昂感到滚烫的脸，像是被鞭子重重抽打过似的，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这般羞辱，此刻，他觉得自己被丢进深渊，无比卑微和渺小。

“我告诉你们这些大学生干部，你们在授衔以前还不是一名合格的军人，合不合格，先过了我这关再说。今天先给你们上一堂讲规矩的课，你们要引以为戒。现在各班带回，整理内务，半个小时以后检查，不合格的，中午不能休息继续整理内务，然后把手机都交上来，解散。林抒昂，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抒昂跟在王队长身后，来到区队长办公室。

“你对手机管理规定有意见？”

“是的，队长。”抒昂站得笔直，眼睛平视前方，不卑不亢。

“说说你都有什么意见？”

“我想训练之余给亲人、朋友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这有什么错？”

“你想？我还想现在回家和老婆、孩子团聚呢，以后只要你在部队，什么‘我想’、‘我以为’、‘我觉得’都给我收起来，部队讲的是集中统一，不是你们这些大学生发挥个性，崇尚民主、自由的地方。如果适应不了，可以打报告回家，选择其他适合你的职业，别在这里瞎耽误工夫。”

“队长，如果这是培训基地的规定，我必须遵守，但你对我们这些地方大学生有偏见。”

“是的，你说的不错，想消除我对你们的偏见，就要用实力说话，别只知道耍嘴皮子，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

“是，队长，我知道该怎么做。”

抒昂的脑子里闪过培训基地宣传墙上的一句话：没有一种不通过蔑视、忍受和奋斗，就可以征服的命运。经过和区队长的这次对话，他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抒昂暗下决心，一定要在训练中出类拔萃，充分展现自己的实力，只有这样，才能令人刮目相看。在这里，没有人会在意你是什么大学毕业的？你拥有什么学历？一切都是从零开始，学员们穿的是统一的军装，佩戴一样的肩章，要脱颖而出，只能付出超常的努力。这次风波让抒昂沉下心，低调许多，改变从叠被子开始。

他每天早上第一个起床，悄悄在宿舍外的走廊上叠被子。在部队，内务卫生是非常重要的一项工作，而被子是一名合格军人的必修课。刚刚领回的被子，松松软软，要达到豆腐块儿的效果，不下功夫是不行的。起初，抒昂认为把大量的时间，花在叠被子上，实在是不值得，叠着叠着，渐渐悟出其中的道理。被子的边边角角需要不停地压、捏，直到出现直线和直角，内心的浮躁在这一过程中逐渐平和，最终军人和被子一样方方正正、规规矩矩，从这床被子可以看出一名军人的基本素养。在这重复的工序中，抒昂汲取到力量，看到被子一天天成形，打心眼儿里高兴，萌生成就感。从早期自己的被子天天被队长扔到地上，到后来被评为全区队的标兵被，抒昂从这件事感受到自己的蜕变，自己和这床被子已融为一体，共同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