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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警察。您贵姓来着?”张秋山虽然在诊室扫了眼钟克风的证件,但他显然没有记住他的名姓。
“钟。市局刑警队副队长。”钟克风不打算第二次拿出证件。
“钟队长好。”张秋山客气而礼貌。
“是副队长。”
“哦……钟副队长好。”
片刻的沉默让张秋山十分尴尬,因为他从来没有遇到这么不会聊天的人。他把水杯端在嘴边极为缓慢的喝了起来,他不知道除了这么做还能做些什么。
“于秋华找你看什么病?”钟克风似乎没有意识到张秋山的尴尬,或者说,他压根不关心自己的态度是否会导致对方尴尬,反正这是常有的事。
“外伤。”
“什么样的外伤?”
“您问得是哪次?”
片刻的沉默再次出现。张秋山发现对面这位副队长眼中出现了一丝疑惑。
“什么叫……哪次?”钟克风拿起笔对准了空白的黑色笔记本。
“她经常来医院,每一次来都会有外伤。大部分是皮外伤,偶尔会有轻微骨折。”张秋山目视着钟克风的笔在纸上划动。
“持续了多长时间?我的意思是她找你看病多长时间了?”钟克风虽然在记录着医生所说的话,但他脑中却出现了死者长及脚踝的裙子和紧扣的衬衣。
“几个月了。”
“几个月?”
“这我真的不记得了。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找找她第一次来我这的记录,不过需要花点时间。”张秋山思索一下后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有劳了。”钟克风盯着自己写下的文字看了起来,“她大概多长时间来一次?”
“我平均两周见她一次吧。不过也有可能她来得时候是别的大夫,所以我也不清楚她受伤的准确几率。”
“她昨天几点找得你?当时是什么症状?”
“五点半之后,因为这周我都是夜班,五点半换班,我刚跟同屋的大夫换完班她就来了。她当时说肋骨疼,我做了检查发现没什么大碍,是前几天受伤后留下的后遗症,我给她开了点止疼药就让她回去静养。”张秋山一字一顿,非常严谨。
“你俩有没有聊起过她为什么总是受伤?”
“刚开始我问过一次,她说是不小心摔的,然后我就没再问,因为我看得出来,那些伤不是摔的。既然她不愿意说,我也就没有多问。”张秋山欲言又止。
“以你的专业来看、那些伤是怎么造成的?”钟克风终于抬头看向了他。
“被打的。”张秋山毫不犹豫也毫不闪烁,“我可以非常负责的得出这个结论。”
“她每次都是自己来吗?还是有人陪同?”钟克风继续在本上刷刷点点。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频繁被殴打却不敢说出实情?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她丈夫。
“都是自己。”
“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电话或者地址?”
“您应该知道,我们外科门诊是不留这些的。”
长久的沉默出现了。钟克风盯着本上寥寥数语的记录凝神思索起来,张秋山则稳如泰山般等待着继续被询问。
“癌症科在七楼是吧?”钟克风突然抬眼看向张秋山,张秋山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钟克风非常自然的拿出烟深吸起来,并将烟灰弹在了一口没动的纸杯里。张秋山苦笑一下后走到窗边打开了一扇窗口,然后静立窗前默然看着对面的这位警官。
这个人精神上一定有点问题——张秋山不动声色的盘算起来。其实,自打见到钟克风第一面起,他就产生了这种判断。虽然他只是一名外科医生,但无论是在医学院还是在医院,他常年都跟各种各样的病人打交道,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问题他基本上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所以他觉得——这个人精神上一定有点问题。
这次的沉默持续了整整一根烟的工夫。钟克风把烟头扔进纸杯后合上了笔记本,然后将本和笔放回公文包内。张秋山关闭窗户后做好了送客的打算,但钟克风显然没有表现出想要离开的意思,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张秋山镜片后的双眼,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您还有什么要问得?”张秋山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张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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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向你打听于秋华的事,可你压根没问我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吗?”
张秋山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位警官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
“我相信您来找我一定有您的理由,而且,您并没有主动提到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所以我就没有多嘴。我知道警察有警察的办案原则。”张秋山依然平静,平静的就像是在做一台习以为常的、血淋淋的手术。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作为一名见惯了生死的医生,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值得好奇吗?”张秋山儒雅斯文的脸上似乎有些忧伤。
“见惯了生死?何出此言?”钟克风的双眼已经许久没有眨动过,“你怎么会说出‘死’字?”
“她是杀人了吗?”张秋山脸上的忧伤更重了几分,“如果是,我也并不意外……因为,也许是早晚的事。”
“为什么是早晚的事?”
“虽然我不知道她生活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无论谁如此频繁的遭受殴打都会有忍不了的那天。”张秋山的平静让钟克风觉得整个办公室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不少,他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在警察面前如此平静的人——尤其是在自己面前。
“你说得有道理。”良久后,钟克风缓缓站起了身,“不过,于秋华没有杀人,她被杀了。”
话音落地的一瞬间,办公室外突然响起金属物落地的声音。钟克风迅雷般冲到门口打开了门,他发现一个中年女人正慌乱的捡拾着地上的金属饭盒,而饭盒里的包子和小米粥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