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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吱。
昏暗潮湿的地牢内,偶尔传出一声老鼠的叫声。
在这座甲字号暗牢里,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罪犯,这里是南宫世家的私人地牢,这里被关押的人都是触动了南宫世家的利益或者是招惹了南宫世家而被抓来,关押在里面。
魏长明费力的扭转脖子,他的身上全都是伤痕,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仅仅是转脖子这件小事,就让他痛的忍不住轻哼一声。
他的眼睛里充满着仇恨,死死的盯住牢房内的青砖,仿佛那青砖就是他的仇人,欲将那青砖粉身碎骨。
“这是第几次了啊?”
寂静的地牢里,突然有人问道。
“记不清楚了,大概每隔一周左右就会被带出去,回来后又会变得伤痕累累,昏迷一两天。”
隔了一会,一间牢房内传出回答,他看向魏长明所在的那间牢房,眼神中带有敬佩和怜悯,这一年来,受到如此虐待,依然能够活着,甚至不会想着自杀,这种活着的信念,让他敬佩不已,而魏长明这一年来的遭遇,更让他怜悯不已。
“哪怕是杀子之仇,受到的惩罚亦不过如此了吧。”
另外一间牢房内,有人感慨道,他不知道那个牢房内的少年对南宫世家做了什么,以至于会受到如此凄惨的待遇。每隔一周左右,就会被带出去严刑逼打,被人送回来后浑身是伤,昏迷不醒,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年多。恐怕那个少年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了吧。
魏长明听到他们的的讨论,眼中的仇恨更加浓郁。
“南宫世家,我会逃出去的。你们等着吧,我会复仇的。”
魏长明低声呢喃,他的眼角有泪流出,他费力的想要将手上移,擦拭眼泪,只是如此简单的动作,他却没有成功,他脖子两边的锁骨被利器所刺穿,双手提不起力,无法动弹。
“还有魏长安,你该死。”
他泪流不止,哭着说道。
魏长明想到了十六年前的那个春天,父亲牵着一个孩子的手,走到他的面前,笑着说道:“长明,这是我新收的义子,也是你的哥哥,他叫魏长安。”
那是他与魏长安得第一次见面,魏长安比他大了一岁,小小的孩子,就知道了寄人篱下需要温良谦卑,比他成熟了不少。
魏长明小时候不喜欢魏长安,甚至一度以为魏长安抢走了他的父亲,为此没少整蛊魏长安,在魏长安的床上放虫子,在他喝的水里放灰尘,从背后偷偷的打他,凡是一个三岁孩子能够想到的报复他都做了。
直到父亲发现,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那天,父亲当着他们的面说道:“你们俩都是我的孩子,所以你们是兄弟,兄弟之间需要互相关爱,你们一个叫魏长明,希望我魏家灯火长明,一个叫魏长安,希望我魏家之人长久安康。”
那天之后,魏长明就不在欺负为长安,开始真正的当他是自己的哥哥,也确实如父亲所说一样,兄弟之间,互相关爱,直到噩梦降临。
所有受过的心灵伤害都会藏在心里,不说不代表没有,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加刻骨铭心。
兄友弟恭,互相关爱,维持了十几年的骗局用了魏家百口的性命拆穿,魏长明每次想到,都会痛彻心扉。
魏长安不仅仅欺骗了自己,他还欺骗了整个魏家,甚至他亲手将魏家推入火坑,魏家百口的性命,魏长安也是刽子手之一。
遗承,魏家何来遗承。
仅仅是因为一些流言,南宫世家就将魏家覆灭,魏长安背叛了魏家,做了南宫世家的一条狗,将屠刀举向了养育他十几年的魏家。
如今这条狗,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折磨他,鞭打、烙铁、利器刺穿锁骨、利刀割肉,伤口抹盐,逼迫着他说出遗承的秘密。
魏长安就像一个恶魔,他不介意背叛,也不介意做别人的一条狗,他将他儿时受到的伤害一一的还给魏长明,这是十五年后的复仇。
踏踏踏。
魏长安走进地下牢笼,他皱着眉,阴暗潮湿的环境让他不喜,他看向地牢两边的囚犯,眼神蔑视,几个失去自由,被关在笼中的小鸟,等待死亡罢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活着才有机会。
魏长安熟练的走进一间牢房,他看到魏长明躺在地上,泪流不止,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似乎毒打魏长明的人并不是他。
“弟弟,你的伤很严重。”
魏长明艰难的转动脖子,看向魏长安,眼神里充满仇恨,嘴唇微动,发出声音:“狗东西,你不得好死,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魏长安蹲下,像抚摸小狗一样抚摸着魏长明的头,说道:“很疼吧。”
魏长明想要转动脖子,摆脱他的手,奈何却做不到,他的身上全都是伤,他的锁骨被贯穿,他的脖子上也有深深浅浅的鞭痕,他浑身使不上力气,那只手就像最坚固的铁链,锁住了他的身体,稳固的搭在他的头上。
“你总是这样倔强,哪怕深处绝境,还是不肯低头,维持着你那骄傲的自尊心。”
魏长安的手划过他的脖颈,停留在贯穿锁骨的伤口,用手轻轻一按。
“啊。”
魏长明疼的叫出声,眼泪如泉涌,分不清是伤心流泪还是痛的流泪。
“魏家已经没了,你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少爷,你现在是阶下囚,命都不在自己手上,你还有什么可以骄傲的。”
魏长安轻柔他身上的伤痕,平静的叙述事实。他的眼神泛起回忆,毕竟在魏家生活了十几年,总是有些难以忘怀的人和事,不过现在,已经如过眼如烟,云飞雾散罢了。
魏长安的手在魏长明身上的伤痕上跳动,他的每一次触碰,都让魏长安承受着巨大的痛楚,那些伤痕是魏长安的手笔,魏长安看着那些伤痕,眼中有一丝悔意,以前的你没有那么坚强的,何必呢,魏家只有你一人了,有什么好坚持的。
魏长明想要扭动身体躲避魏长安的触碰,但是他做不到,他就像一个瘫痪的人,完全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任由魏长安抚摸轻碰,在他身上的伤痕处撒上不知名的药粉,疼痛的感觉快要让他昏过去。
“魏长安,你就是条狗,你不配姓魏,对,你就是一只狗,狗怎么会有名字,狗不配有名字,你也不配有名字。”
魏长明咬着牙骂道,他的眼睛里充满着仇恨,哪怕流再多泪也无法冲淡那些仇恨。
呵
魏长安轻笑,说道:“还有力气骂我,看来死不了,你知道吗,我就是一只狗,十几年前我是你魏家养的一只狗,可我不想做你魏家的狗了,我想做南宫世家的狗,既然做狗,做谁的狗有区别吗?更何况,南宫世家比魏家强大多了。”
魏长安掐住魏长明的脖子,强势的对上他的眼神,说道:“我从小就讨厌你,与你相比,我很自卑,你是魏家的公子少爷,我只是你父亲的螟蛉之子,那是寄人篱下,那是身不由己,你可以毫不惧怕的整蛊我,在我的床上放虫子,在我喝的水里放泥土,甚至在我身后直接用木棍敲我的头,事后只需要一句道歉,义父也不会惩罚你,可我不行,我不是他的亲儿子,我必须忍着,忍着不去报复你,忍着喊你弟弟,忍着在魏家活十几年,因为我是没人要的孩子啊。”
“我知道我的床上有虫子,可我不得不睡上去,我知道我喝的水里有你放的泥土,可我不得不喝下去,我知道你就在我的身后,我听到了木棍打过来破风的声音,可我不得不装作不知道,硬生生的挨你那一棍,魏长明,你知道我活的有多难吗,你不知道,你只需要在事后一句轻飘飘的道歉,不用收到一点处罚。”
“这些事情,义父不会再提,你也不会再提,可我不会忘记,永远不会忘记。”
魏长安神色狰狞,以至于他的手稍微用力捏动魏长明的伤口,让他痛的昏了过去。
地牢昏暗的角落里,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消失,宛如黑暗中的幽灵,来去无声,难以发现。
魏长安看向他消失的地方,随后狰狞的表情消失,他的手从魏长明的伤痕上移开。
他看向昏迷的魏长明,表情变得温柔,完全没有刚开始的那样不屑和狰狞。
他轻轻的抚摸魏长明的脸庞,低声呢喃道:“你是我的弟弟啊。”
他的眼中有泪滑下,滴在魏长明的脸上,与魏长明的泪混合在一起,难以分辨是他的眼泪还是魏长明的眼泪。
魏长安将药粉涂抹在魏长明的伤痕处,他的动作轻柔无比,完全不是刚开始的虐待,更像是在小心翼翼照顾孩子的父亲。
长兄如父,虽然是义兄,算起来得话也确实有照顾弟弟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