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火葬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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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大火。消防车将夜的伤口密密包围,却也只能慢慢蚕食。宁湖里的水几乎被抽干,城门失火,总难免殃及池鱼。人们似乎同水中的鱼一样,还未打挺,便烧的烧成烧鱼,烤的烤成烤鱼,熏的自然变成熏鱼。他们与鱼之间为数不多的不同,便是他们的姿势各异,有的端坐,有的相拥,有的安睡,有的狂舞。混乱却静得人发慌。
春天,本该万物复苏,却迎来这样的屠灭,难道真的是天意?
这座城市本可以消失在地图中了,但就这样抹去一座城市似乎又太不公平,也不人道。所以,人们决定保留这座城市,或者说是荒地,但不再是以「宁顺」来自我麻痹,而是以「望水」来自我警醒。
大火之明,即使不提火场外围的车灯、警灯,也已恍若白昼。鸡早鸣,狗无眠,夜不成夜。停在火场外围的不只有消防车,还有救护车、警车以及政府官员的车辆。当然,这些都是从别的城市赶来的,宁顺本地无人应答。其中一辆黑色轿车周围围了一圈人,有医生、警察等身着各类制服的人员,而处于核心位置的是一个身着黑夹克、白衬衫、黑裤子,戴着眼镜的官员模样的人。他叫「郁飞」,是邻市也就是「护宁市」的市长。他第一时间冲在了第一线。
他是省里最先得到消息的较高级别的官员。还在处理公务的他得知邻市发生重大火情后,先是打电话向邻市询问情况,可电话怎么也打不通。由此,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一边让秘书紧急通知与救援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来市政府开会,另一边给省里打电话告明情况。省里非常重视,要求郁飞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火场,不惜一切代价展开救援,不管什么要求省里都满足。郁飞也不敢耽搁,在部门负责人到达会场之后,简短地说了句“宁顺大火,速去救援”,便让各部门各自准备去了。不到半个点,各部门已集结准备完毕,出发赶往火场。与此同时,郁飞从省里要来的援兵也已整装待发,只等约定时间一到便出发。
这次行动规模之大在护宁甚至在省里都是头一次。警笛声彻夜不绝,灯光闪烁不眠。不少市民都从窗户探出头来一探究竟,一时间整座城市都被惊醒,有的人咒骂,有的人好奇,更多的人则呆呆地望着远处那通天的火焰,一时无言。
“这场火来得突然,来得凶猛。目前,当以救火救援为第一要务,务必将火势尽快控制,将人尽可能多地救出,保障群众生命和财产安全。”郁飞冷静而又紧迫感十足地对眼前的各部门负责人说。
“那警方是不是也可以展开初步调查了?”护安警察局局长「马凌」说。
“以救人为第一要务,其他事都可以再放放。现在人手不够,公安也派些警力参与搜救工作吧。”郁飞郑重言道。
“可有些线索和证据会随着救援的进行而被破坏,加大调查难度。趁现在外围的火已经控制了一部分,我们刑警队要尽快展开调查,尽可能多地找到相关线索,才……”穿着歪歪扭扭的夹克也难掩刑警队长「段清」的严谨。
不过,他的严谨较真似乎用法不当,因为郁飞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他的说明,反问道:“保障人民的生命安全不在警察的职责范围内?不值得放在第一优先级上?况且,刑警队同志的安全你就不考虑了?”
“可……”马凌瞪了段清一眼,也不知段清收没收到这个信号。不过,段清似乎被道理说服,没有固执己见,说了声“是”,便转身去布置任务了。马凌松了口气。
除此之外,这个现场会议进行得迅速而有效。大家都对郁飞的安排没有异议,各自领了任务,便分头行动。
火势发展瞬息万变,一阵风便能将大火送出几百米,常常有消防员因为风向的突然转变,来不及跑,牺牲在救火的一线。这次火又大得出奇,整座城市化作一团巨大的助燃物。这团助燃物里有居家用的窗帘、被褥、木炭、瓦斯,还有工厂里易燃易爆的各种化工制品,最要命的是结构复杂的油气管道所张成的大网,不仅将整座城市裹了个严实,还与其他城市相通气。这些复杂状况让救火变得困难重重。
不过总有些消防员无愧于英雄之名。他们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火势还未完全控制就冲进火场,想尽可能多地救出困在火场里的市民。不过说也奇怪,这次火场静得出奇,他们全都无功而返。大火的外围尚且无人生还,大火的内部恐怕凶多吉少。消防员们的心不免一坠。但他们又很快振作起来,加倍努力地灭火救援。
消防员「安庄」迎着滚滚浓烟和炙人的火焰,走进郊区的一栋住宅。
空气中氧气稀薄,仿佛都被大火吸走。外面氧气一靠近就被火舌舔走,一点也不顾惜消防员的不易。
他出过无数次火警,但这次将会让他刻骨铭心。
他凭经验找到卧室,一家三口紧紧抱在一起的画面几乎直击他的泪腺,不过眼泪在浓烟和高温中还没来得及成珠就被无情地烧脆揉碎,给扬了。时间就是生命,安庄不能再浪费时间。他叹气一声,走近三具焦尸,用尽力气将他们掰开,然后将他们的手牵在一起。画面温馨了许多,似乎他们死时没有痛苦,而是平静地手牵手共同登上天堂垂下的阶梯。这也算是对死者的安慰与敬意。一切安排完,他来不及沉缅,转身去了下一家。刚出门,他抽空抬眼想看看月亮,却未能如意。
“这火大得把月亮都遮住了。马局,你说今天是晴天吗?”段清难得地对着月亮发起了感慨。
“反正天气预报说是。你小子还想着去现场调查吧。你有你的想法,市长有市长的考虑,都有道理,你说听谁的?总不能当场驳了市长的面子吧。不过,你今天竟然能憋住,倒挺让我惊讶的。难不成——”马局早已心里有数。
“还是马局了解我。”
“你小子!”
段清从引擎盖上一跃而下,躲过局长由心的一拍,向一辆救护车走去。
“来一根?”段清用胳膊肘拐了一下他旁边站着的一架白衣,理所当然拐空了。
那人一手推着眼镜,另一只手挡住段清递过来的烟。
“别在这套近乎。我帮你并不因为你面子多大,而是我自己也有些好奇。”
“好,行。”段清被泼了一盆快结冰的冷水,一时竟有些语塞。
“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又不是神仙,什么都没有就能有想法?”
“你有作为刑警的直觉吧!说说无妨,又没人笑话你。”
“谁敢笑话我?我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单立人的他。”段清向旁边瞥了一眼,又迅速转头。“不过,我还真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案子难办。”
“你要是觉得难办,那不如回去开个兽医站,我可以给你上岗培训。”对方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