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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李德全把调查结果报告给了老爷子,让老爷子知道,起因还真不是老八,而是佟国维。而且一向不爱汉人玩艺的佟半朝,真的花钱买了老八的一条鱼,还堂而皇之的挂在偏厅里,才给了老八造了势,这是想巴结老八吗?

康熙有点迟疑了,上次老八带人把佟家砸了,佟国维虽说是上了请罪的折子,自己却也没往下打,还是给了自己前岳父一点面子。

但他也没让老八去道歉,当然看老八对佟家那不理不睬的样子也知道,就算是自己让去了,只怕也不会给他好脸。老八就这点好,多‘率真’啊!

其实康熙真是想多了,他们这些在上位者想的都是阴谋、阳谋的,根本就没考虑过,有时就是没原由。当然就算是解释了,人家也不见得信。还是老八好,保持距离,常来常往,至少得了老爷子一个‘率真’的评语不是。

第二天找了个机会,老爷子假说无事,领着佟国维和张庭玉一块儿逛藏画楼,状似无意的问道,“听说你也开始喜欢丹青之术了,府上也开始藏画了?”

“看您说的,不过是有家奴孝敬了一幅小马驹儿,奴才是啥样您还不知道?就是个粗人,哪懂那个。但那小马驹实在画得好,跟奴才当年养的那只赤兔小时候一般无二,奴才实在喜欢,便让人又应着年景买了只富贵鱼挂上,图个年年有余的好意头。”佟国维觉得牙痛,陪着笑脸说道。

总不能直接跟老爷子说,接画时想的是不是老八派轴大爷向自己示好,把砸府的事揭过去。结果用了一千两来证明不是。

买都买了,不得已只好挂上了,总得派上用场不是。他哪里想得到,自己随手挂上一幅过年应景的画,也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不然早打自己几大嘴巴子了。

在上位者还有一个共同的特质就是心眼小,千万别相信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鬼话,真的能爬到那个位置的,一般人是没啥机会得罪他们,可是真的得罪了,人家真记恨你一辈子。

佟国维也是这样的人,当然老八是特殊的,砸了堂侄的家,一点面子也没给自己留下,但人家是皇八子,是正经得宠的贝勒,皇上都没法子,自己能怎么着?

但他心里那口气总也没出来。这次有人送画来,他其实真希望是老八来示好的,这样,他心里就有台阶可下了,感觉上就没那么堵了。

现在结果不是,他又怎么会让老爷子知道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呢?让老爷子觉得自己在埋怨皇室,不是花钱找抽吗?只能混着过去,表明自己只是喜欢画,而不知道这是谁画的,更跟八爷之间的恩怨无关。

“佟家是有钱,花一千两买幅年画!”老爷子呵呵的笑着,那表情很有些调侃的意味。

“臣也听说近期这位万马堂主的画十分抢手,臣是买不起,倒是去博古斋看过那幅。笔法很是说得过去,气魄真是恢宏大器,假以时日,只怕真能与八大山人,石涛一般了。”张庭玉虽说是万事不沾锅,凡事留半句,但也表明人家心里多有数了。

他这话说得好,此时一边暗讽了佟国维一句,说张家没钱买,那是笑话。清廉是因为人家有清廉的本钱,家族几世为官,可比于成龙之流强得不是一星半点;一边也捧了老爷子一下,开玩笑,上书房的几位谁能猜不出来?只是都不会说罢了。

“你是自诩清廉,不肯收礼,不然你能收一堆。”康熙哈哈大笑着。但这话也让张庭玉和佟国维都寒了一下,“自诩清廉”是在说自己伪君子吗?而佟国维也打了一个寒颤,明珠的事可还不远。

“臣是汉臣!”张庭玉强笑了一下,点到为止。

佟国维可没有他们这些弯弯绕,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这一君一臣在说啥,有捎上自己吗?张庭玉这是说他是清流,还是说他没有包衣奴才,所以没有家奴孝敬?汉人真麻烦,却忘记自己其实也是汉人,只是被满人同化太久了,忘记了。

康熙也揭过不提,本就是来敲打一下,过了就没意思了。再就观赏起画来,与张庭玉一唱一和,倒也畅快,倒是佟国维再次一头雾水,发现陪皇帝看画也是苦差之一啊!

快走完了,康熙发现藏画楼的一个角落里还卷着几幅,“这是什么?”

“回皇上,这是才儿太子爷送来的,让奴才们重新装裱一下,还没来得及做呢。”管事的太监忙回话。

“挂上看看!”老爷子看到画轴上有博古斋的标记,便动了心眼。

太监忙小心的把画挂在光亮处,让老爷子观赏。

太子把自己得的三幅都送来了,因为盖上了他的收藏印,原先的装裱就不够贵气了,趁着年过完了,拿出来重做。

“看来臣倒是说错了,万马堂主这小件更胜一筹了,早知道,臣也该咬咬牙,买他一幅的。”张庭玉看到那幅,不禁眼睛一亮。

老爷子摇头叹息,能不好吗?画了十多年,茉儿最喜欢这个了,老八只怕真的该叫‘万虾堂主’才是。

“真的吗?你也觉得好?”佟国维本来也最喜欢这虾,但不敢说,见张庭玉开了口,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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