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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炼昏昏沉沉地睡去,醒来已是第二日辰初时分,忙翻身坐起,换了一身里衬,匆匆梳洗一番。
对着铜镜整理好发髻,用细丝网罩住,确认不会松开后,才戴上无翅乌纱帽。
沈炼的皮肤偏小麦色,模样说不上丰神俊朗。但鼻梁挺拔,轮廓分明,五官中蕴藏着十足的英气。
尤其是那双迷雾一般的眸子,仿佛永远沉浸在一片阴郁中,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整好头冠,在里衬外加了件冬袄,套上一件半旧不新、浆洗的有些褪色的曳撒官袍,用腰带系好。
换上一双洗过晾干的深足官靴,这才落锁牵马,出了门去。
走到胡同口吃了一碗豆花并两个炊饼,丢下五个铜板,打了个饱嗝,便打马往北镇抚司画卯去。
正阳门北侧,大明门外,有一条江米巷。这江米巷与棋盘街交汇的东西两侧入口处,各有一座牌楼,东曰敷文,西曰振武。
盖因这东边多是六部翰林院等文官衙门,而西边多是五军都督府等武官衙门。
北镇抚司就在这西江米巷内,北边是通政司与太常寺,右侧与前右二军都督府相邻。距离皇城奉天门也不过数百步,驰马片刻便到。
沈炼将马匹停在北镇抚司西边,锦衣卫后街的马棚里,从侧门绕了进去。
殷澄等一干手下早就聚在东千户所官厅的廊下候着,看见上官进来,纷纷拱手行礼。
继而一拥而上围了过去,七嘴八舌问个不停,问的不外乎是明時坊的命案为何到了凌云恺手里。
殷澄最是迫不及待,凑近过来问道:“大人,怎让那姓凌的王八抢了咱的案子?您快跟陆千户说说,大家伙忙活了一宿没合过眼,倒叫那狗肏的捡了便宜,他娘的!”
沈炼被问得心中一通烦闷,只说是上峰的安排,他也无可奈何。见手下众人皆是一脸愤懑,又叮嘱一番:“近些日子不要去寻那凌云恺的霉头,不然祸到临头别怪本官没提醒过。”
说完拨开一脸茫然的众人,沿着檐廊进了官厅,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陆文昭今儿换了一身崭新的大红织金补罗的飞鱼服,头戴乌纱帽,腰间系着鸾带,腰间佩了把镶着宝石玛瑙的绣春刀。此时在堂上正襟危坐,底下站着四五个画卯的百户官。
这几个百户画完卯,各自领了差事,与沈炼招呼一声,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陆文昭收笔停住,合上文书,让沈炼走上前来,将一本小册子递了过去:“来的巧,正有件差事要交由你去办。”
沈炼忙接过册子拱手听令,陆文昭一脸肃穆地说道:“今上圣慈,宫闱和洽。不料这京城里居然有一等不安分的人,妄生事端,非议宫闱之事,专用那不明不白的腌臜污秽之语砌凑成书,制成小册子。不知用何术,一时间六宫内苑并在京文武大小各衙门,俱散一本,内外俱遍。如今天威震怒,宫里发出中旨来,着我们北司尽快缉获这些胡言乱语的妖人。”
沈炼听罢,翻开小册子,粗略地浏览了一遍,越看越感觉头皮发麻,难怪皇爷会震怒。
这册子里写的是一段小话本,描绘的是某朝少年皇帝与奶妈纠缠不清的腌臜之事,甚至还有太监与奶妈宫女对食,以及太监如何伙同奶妈,迫使中宫小产,暗害皇家血脉等等怪谈的宫闱秘闻。
通篇含沙射影,矛头暗指当今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魏忠贤,以及奉圣夫人客氏。末尾还缀了一首讽诗,曰:
权阉煽虐时,士夫太无耻。宰相为家奴,九卿作义子。生祠遍九州,举世从风靡。不特廉耻亡,直是人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