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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运输毛皮的马车告别后，迪德里克独自一人站在牛虻城用石头堆成的城墙前，锈迹斑斑的吊门下，迎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迪德里克做了见到这座城市的第一件事。
那就是深呼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他就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后悔，呛的眼泪直流的他痛苦的弯下腰。
“我艹，怎么会这么臭！”
虽然味觉归了阿查恩，但是他的嗅觉并没有失去，人类排泄物加上动物排泄物双倍的熏臭直涌进他的鼻子，让他差点晕死在街道上。
一个标准的中世纪城市可以和随处泼洒的粪便排泄场划上等号，这种偏僻区域的城市当然没有下水道设施，也没有城市规划，满城的人像是跳蚤般拥挤在这个巨大的粪坑里。
牛虻城的城市街道完全是一堆惨不忍睹的黑泥，住在两旁的人毫不在意的将废水垃圾倾倒在地上，迪德里克敢打赌即使是地狱的环境都没有这么糟糕，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迪德里克小心翼翼的躲过路边马车车轮溅起的黑水，不由得感慨幸好自己是漂在苜蓿村被捞起来而不是来到这个鬼地方，这座城市都好似被粪便掩埋，如果不是路边还有石阶可以走路，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行路。
牛虻城是建在山坡上，所以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房子分布的高低不平，大多数都是两层阁楼，终年洗不了澡导致肮脏不堪的居民们从漆黑的窗口中探出脑袋，互相分享着喜悦和不幸，而迪德里克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从天而降的垃圾战斗。
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走在前面的人被从楼上倾倒的排泄物淋遍全身，不过那些人都好似习以为常，只是咒骂了两句便继续赶路，为了不步后尘，迪德里克每一步都走的极为小心翼翼。
进城前他就问好了该去哪里找佣兵，当他知道大多数佣兵都集中在城市中央的广场中时，他只感到深深的绝望。
当跨过一个小巷时，迪德里克看到一辆双轮手推车从他面前走过，推车的人像走街串巷的商人般卖力吆喝着，但是他并不是卖什么物品，而是收集废品。
废品是人的尸体。
在这种人口高度密集，卫生状况极为恶劣，黑死病横行的城市里，每天一觉醒来发现睡在自己身旁的人死去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比起死了人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那就是如何将尸体运出去。狭窄的街道使得运尸极为困难，只能等收尸人从早到晚固定的时间点的光顾，当然也要花上几个钱。
比如迪德里克面前的那辆手推车的车板上上就已经堆了五具新鲜的尸体，看起来收尸人今天生意不错。
“把你的尸体抬出来！把你的尸体抬出来！”守尸人用木棒敲着锣高声喊到，整个街道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这个时候，从街道里溜出一个小个子，他的背上扛着一具身体，看起来是个才断气的老人。
“劳驾，把我叔叔运到城外埋了。”
守尸人点点头，“把东西放车上吧，一个银鱼。”
就在小个子掏钱时，他那原本是‘尸体’的叔叔竟然从尸堆里坐了起来并破口大骂，“你这个该死的小混球，我只不过喝醉了你就说我死了，就这么急着继承我遗产！他妈的真是瞎了我的眼睛看错你！”
守尸人也连忙喊出来，“这是怎么回事，我只收死人，不收活人！”
小个子面露苦相，他先对自己叔叔嚷出声：“你糊涂了，连自己已经死了都不知道！”有对守尸人诉苦：“我叔叔天天喝酒，他那点家产都不够付酒钱，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我愿意付双倍的钱。”
守尸人眼睛放光，他左右看了看没有人，然后用敲锣的锤子用力在还在骂人的老头后脑勺上来了一下，他就获得了第六具尸体。
“谢了，老兄。”小个子付了两个银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