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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哭叫使身子颤动，使身子离开一些给他遮挡子弹的死尸，小珠子脊背上又被几颗枪弹擦去一层皮。他吓得连忙压低身子：“抱孩子……老子还没娶老婆……老子才刚在日本女人身上，尝到过女人……老子不想死！不想死……”
郎抱孩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看小珠子：“你哭叫什么啊你！你以为老子就想死！你以为别人就都想死……”突然又有几颗手榴弹滚过来。郎抱孩连忙紧抱死尸掩护自己，连忙又踢飞一颗手榴弹，就有一颗枪弹在他手背上也擦去一层皮。
沈在微弱的声音传过来：“大公子你替我报仇……”那声音就淹没在轰轰隆隆的手榴弹爆炸声中。
沈在扑压在郎抱孩身体最近的一颗手榴弹上。手榴弹爆炸后，沈在血肉横飞。郎抱孩看时，那几乎不成体统的沈在的尸体，到处都是咕嘟咕嘟地鲜血直冒……
郎抱孩蹬一脚沈在尸体：“老你妈臭
！你以为你掩护了老子老子就能活着出去吗？你以为你为掩护老子而死老子就不记你的仇了吗？老子的杏花姐，就是因为你……”郎抱孩骂着，小心翼翼地抓一具死尸掩护在沈在身上……
这时候，枪声停止了，一远一近又有两颗手榴弹相继爆炸后手榴弹也安静下来。
这时候，远处传来日本人完全中国话的喊话声：“没有死的郎铁匠的人，愿意活着的，你们举着手站起来。举着手站起来的，皇军可以免你们不死。不站起来的和站不起来的，大日本皇军的勇士，将一个一个地，拿刺刀一个一个地将你们捅死……”
郎抱孩小心翼翼地抬一下头：远处近处，荆棘酸枣树的圪针上下，趴满了血肉翻飞的中国男人的死尸。近处的土地上血流成河，就连自己的身体也浸泡在……
圪针弯连蝉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圪针弯一片死寂。
小珠子动了几动，想站起去。害怕被同伴辱骂胆小，他抬眼四周看看，除了大公子郎抱孩，好像再没有一个活着的弟兄。
“大公子……日本人说，站起去可以不死。站不起去的，一个一个，刺刀捅死……”小珠子看郎抱孩什么反应。
郎抱孩却因为枪声的停止，因为日本人要“一个一个刺刀捅死”的话，感到了一线生的希望。他不耐烦地瞪一眼小珠子：“日本人那话。鬼才相信。”就又死人般地趴在那里。
“老子还没有老婆！老子才刚刚经见一次女人！老子……老子要活着……老子要回张家峁！老子要找大嫂……老子要找大嫂！老子要、要向大嫂报告……报告这里的事情……”
郎抱孩听到了小珠子的自言自语。但是郎抱孩没有注意小珠子的说话语气。他甚至根本没有去想，小珠子这话反映了他什么心理，甚至根本没有去想，那个“大嫂”，指的其实就是他的二妈殷素梅。
那边日本人又在喊话：“郎铁匠的人你们都死了吗？你们没有活着的吗？我再说一遍：还活着的，还愿意继续活下去的人，你们就都举着手站起来。如果不站起来，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勇士，就拿刺刀一个一个地，一个一个地将你们捅死！一个一个地将你们捅死……”
小珠子摇摇晃晃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又忍受着多处伤痛抖抖索索地举起来双手……接着，真个圪针弯小道两侧的荆棘草丛里，又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地摇摇晃晃地相继站起来十来个人，都同小珠子一样，又忍受着多处难以忍受的伤痛抖抖索索地举起来双手。
“还有没有？还有没有活着的人？还有没有想活着的人？”日本人又在喊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