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转身就是隔世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棉花糖小说网www.aaeconomic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六节
(四川印象)我小时候对远一些的地方没什么印象,唯独四川是印象最深的,因为那些年爸妈出门做水果生意,去的都是四川。我最爱吃的桔子、橙子、蜜桔、血橙等水果都是从很远的四川拉来的,就连装桔子的竹筐子也出自四川,吃到桔子的同时也能看到竹筐子上的竹片、竹篾依然翠绿,就好像还在竹林中的竹子一样焕发着蓬勃的生机,从那时起,我就对竹子这种植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喜爱,同时也对四川有了向往。
第一次去四川是四年级的寒假,我已经多次要求要到四川去,这次终于有机会跟我爸去了,我自然激动了一番。听妈妈说四川很远,汽车要走一两天才能到,全是大山和盘山公路,路两边全是竹林,景色特别的美!我更加高兴了,这下能过过坐车的瘾了。头天晚上我愣是兴奋的没睡着,只盼望着天早点亮,我们能早点出发,不知几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六点天还没亮,闹钟就响了起来,我和爸爸匆匆起床,爸爸将一条装有很多钱的长筒丝袜牢牢地绑在了腰上,然后提了一个背包就带着我出发了。在路边石桥家的推上吃了些早饭,爸爸带着我直奔十八孔桥的蜂业公司。大清早雾蒙蒙的,路上稀稀拉拉的有一些晨练和上班的人,在蜂业公司门口的路边上,早已停了一辆很旧的解放卡车,爸爸拉开车门径直坐了上去,我也上了车,爸爸同司机客套了一番,我们就出发了。老解放的副驾驶座位很宽,坐两个人绰绰有余。汽车沿着川陕路一路向南,路两边的树木不断地抛向后方,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农田,我坐在司机旁边,兴奋的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起初眼前的路很熟悉,过什么桥?什么路口?到了什么地方?我都走过,出了市区以后,路过的景色开始陌生,似乎没有来过,我兴趣盎然的盯着眼前的一景一物,生怕错过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在刚过了一个木材检查站后,车突然停了下来,司机下车,把车头的引擎盖打开捣鼓了半天,爸爸也着急了,下车过去给司机帮忙,忙活了一阵子,还是不行,最后只好开车返回了家门口的金星汽修厂修车,我很郁闷,只好坐在驾驶室奈心的等待他们修车。我家院子里的月玲叔叔也在这个修理厂上班,他忙的两手粘着黑黑的机油,眯着眼睛朝我笑了笑,就像在院子里给我打招呼一样。一直到中午,车才修好,我们再一次出发,汽车驶过了早上的那个检查站,沿着清澈见底的清姜河一直向秦领的深处开去,由于是冬天,公路两边的山上一片荒凉。到处是枯黄的地表,不时有一片松树林闪过,墨绿色的松树苍劲有力的长在山坡上,笔直笔直的,仿佛一队队列队的士兵。鸟儿从树枝上一跃而下飞向了远处的一片树林,只有汽车的轰鸣声响彻了整个山谷,我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全然没有发觉爸爸已经靠在座位上睡着了,司机让我给他点了根烟,我和他聊了起来。他叫田宝明,私人买了这辆车挂靠在蜂业公司运输队经营,和我爸爸打了几年的交道,是老熟人了,我也听爸妈经常提起他,说他这人开车很稳,是老司机了,人也很随和。田叔叔说:“你困了就睡一会儿!“我说:“我就爱坐车!一点儿也不困,还能陪你说说话,点点烟什么的。“他很高兴,夸我挺懂事的。我也不拘束了,问这问那的,他给我讲了很多跑长途的经验和当司机的要点,我们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了,汽车越爬越高,路边的河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连续
°的急弯转,转的我头晕。田叔叔也不在和我说话,而是全神贯注地对付着这一个又一个的急弯。山上的雾气也大了起来,公路两边全成了松树林,突然我看到路边的树林一阵响动,二、三只有着长长尾巴的野鸡钻进树林不见了,我高兴的两眼放光,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田叔叔告诉我,山里这些东西太多了,晚上开夜车经常能压到野兔、蛇什么的,他有一回还压到过一只很大的蟒蛇,我听的心奇,直吐舌头。从车窗往外看,已经能看到刚走过的盘山公路像蛇一样盘在山腰上,远处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望不到边际,难怪人们长说:“站的高看的远!“这也许就是山的魅力吧!我也许从那一刻开始就深深的喜欢上了山,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山。
终于到了山顶,这是一个隘口,立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大石碑,上书秦岭两个红红的大字。也许是急着赶路。我们的车没停,而是穿过隘口向山下奔去,下山的路依然是众多的急弯组成的盘山公路,不过田叔好开的似乎很轻松,我又给他点上了一只烟。我爸也睡醒了,伸了个懒腰抽起烟来。我爸烟瘾很大,我妈说他早上一睁眼连抽三根烟才起床,而且瞌睡多,在哪都能睡着,这下我信了。不一会儿我爸又睡着了,他似乎对窗外这么好的风景不感兴趣,而我却好像看不够一样。公路边又出现了一条河,很宽但不是很深,能看到河底,河水依然那么清澈,偶尔河面上飞过一架吊桥,我真想下车到桥上走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吊桥。公路两边除了河道以外全是田地,一垄一垄的飞快的闪过车窗,远处的大山若隐若现。汽车一过凤县,又要翻一座大山柴关岭,上山的汽车都慢了下来,一辆一辆的排着队,全是大车。像是一排大大小小的乌龟在路上慢慢地爬,周围的树林又粗又壮,好像森林里生长了百年的大树一样!路边提醒司机小心驾驶的标语刷满了护坡墙,不时有交警站在路边指挥车辆,田叔叔认真的开着车,转急弯,回方向的东作熟练而准确。驾驶室里只有汽车发动机发出的轰鸣声。汽车行至刻有柴关岭的大石碑时,本来不是很晴朗的天气突然变的更加阴沉,还起了很大的雾所有车辆都不约而同地打开了车灯能度很低。田叔叔很小心的现察着前后左右的路况,我爸也醒了,紧紧地盯着前面的车辆,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雾,前面走的大车只能看得到两个红红的尾灯时隐时现。下了柴关岭后,天气似乎又好了起来,汽车沿着嘉陵江在山与山之间来回穿梭,不久有一个很大的水库出现,这就是有名的褒河水库,水库的水面很宽,整个水库的水呈深绿色。不时能看到岸边停靠着几条船,在较大一点的山坳里有很多饭店,主打的招牌都是褒河鱼,水库的水面也随着山势拐进了山凹里,形成了一个风平浪静的小湖面,有人站在岸边钩鱼。我是特别喜欢水的,这么大的水库也是头一次见。这种被群山包围的巨大水库景色实在是太美了,趁田叔叔停车加水时,我兴奋的跑到了公路边欣赏着望不到边际的水域,我迎着微风甚至能闻到一股浓浓的湖水的丝丝腥气。想想家门口的小河和人民公园的大湖,简直无法跟这里相比,我突然有一种很痛快的感觉,我对水的喜爱之情一时间得到了充分的释放,在我爸的再三催促下,我才恋恋不舍地回到车里,我爸说:“水库有啥看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水。汽车开过大坝的时候,我看到山谷中的绿色突然止住了,一座百十米高的大水坝拦住了山腰,几道白浪从大坝下的坝口喷涌而出,像一个很大的瀑布倾写不止,这就是褒河水库的大坝,令我印象深刻记忆犹新。
过了褒河水库,就到了
市,我们没有进市区,继续向东南方向开去,晚上十点多,汽车开到了城固县城,一开始我听成了成都.我还感觉奇怪这么快就到城都了?原来是名子发音相似。在路边找了家招待所,把车停在了停车场,我就跟着爸爸和田叔叔一起去吃饭。门口刚好有个夜市,我记得吃的是炝锅面,就和宝鸡的炒面差不多,但味道却特别好吃,肉丝和菜都很多,关键是味道带有一股浓郁的陈醋在油锅里炝了一下的特有的滋味,特别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炒面,这么多年我一直念念不忘,希望有机会再从这里过,一定要好好多吃两盘炝锅面,看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味?第二天一早,天没亮我们就出发了,公路上车不多,只有一些半大的去上学的孩子或骑车或步行走在公路边,田叔叔要不停地鸣笛提醒路人小心车辆。路边的田地里像镜子一样发亮,水稻田一块块挨着一块,在宝鸡很少见到水稻田。我透过车窗欣赏着田间的风景,路边不时闪过蓝色的路牌,西乡!这不是我爸带回来的熏牛肉的产地嘛?我听他们说过这个地方,因为熏牛肉实在太好吃了,所以我记下了这个小地方,当然再捎些熏牛肉是少不了的。渐渐的,汽车又开始在群山中穿梭,路边开始有大片的竹林出现。竹林很密,一根根竹子比直的伸向天空,翠绿的竹子连成一片,远远看去像一片翠绿的海洋,我特别喜欢竹子,或许应为它绿的纯粹,绿的干净,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竹子,这下可看够了!蜿蜓的公路依然伴随着小河向山里延伸,不知什么时候河水已经变了颜色,原本秦岭一路的河水是清澈见底的,现在看到的河水已经变成了深绿色,绿的很浓重,很幽然。而且还有个最大的不同就是陕西的大小河道里我从未见到过船,无论铁船或是木船都没见过,只在公园里过坐过船,而现在的河里到处停着木船或大一点的铁渡船,这就令我兴奋不已。这就是南方和北方的地域特色,是一种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的地域文化。
汽车过了万源就进入了四川地界了,山上的房子都是一种木结构的老房子,木板外墙是那种很旧的黑黄色,房子周围基本上全是竹林,一条条细小的山路从竹林里穿过。能看到穿着朴素的当地人背着背篓或用扁担挑着两个圆形的竹筐行走在林间小径上,汽车依然快速行驶在山间的公路上,我兴趣盎然的盯着车窗外的一景一物,细细的品味着种川地乡间的景色,甚至有些痴迷。
晚上,我们终于到了位于四川开县西南的程家.也就是当地一个代收柑桔子相的老板程克耀的家里,他家位于镇上街道的中间,是个两层小楼,当晚吃完饭我们就住在他家二楼。很奇怪的是房间里还摆着一张牙科医院给患者看牙病的大椅子,还副带了很多牙医的工具。原来程叔叔是个牙医!程叔叔高高的个子,说话总是笑眯眯的,嘴里还镶了一颗金牙,对我也很热情,问寒问暖的,让人觉的很亲切。第二天一早,我便在程叔叔的带领下开车来到了几十公里外的赵家,这也是位于山角下公路边的一户人家,接到通知挑着柑桔的老乡早就排队在院子里等候了。我们一到,收柑桔的工作马上就开始了。老们乡把两大筐柑桔抬到近前,我爸和程叔叔在筐里翻看一番,看有没有过小的挑捡出来,一直翻到筐底,验完后的筐子就可以过称记账了。那时候这里还是很穷的,用的是木杆称,两个人专门负责抬称,一个人负责看称报斤数,我爸则亲自记帐、算账、付钱。等着交柑桔的老乡用装满柑桔的筐子排着队。人则蹲在旁边抽着烟袋,他们头上都用粗布围成一个圆圈圈戴着,身上大都穿着老旧的中山装或老式军装,脚上大都穿着破旧的解放鞋,鞋上沾满了黄泥。听程叔叔说他们都是从附近很远的山上把柑桔挑来的,为了赶早卖个好价钱,他们路远的早上摸黑就出发了,路上走走歇歇,这会儿才到地方。我很惊讶的吐吐舌头,觉得老乡们太辛苦了,我们城里人太幸福了!收柑桔的院子人越来越多,老乡们都围在我爸一圈看着他算账付钱,我爸这时像个大队支书,跷着二郎腿趴在桌子上记账、算账点钱、付钱。嘴里不停吆喝着多少斤?谁家的?手上夹的烟经常还没上抽几口就着完到烫手了。我也学会了验货,蹲在筐子边认真地挑捡着。老乡们很热情,挑出最大最红的柑转给我吃,我也不客气,边吃边验。所谓的柑桔就是红桔,陕西人叫桔子。绿皮的是早蜜桔,老乡挑来的还有柑子,我们叫橙子、广柑,都是圆圆的,椭圆的柑子叫鹅蛋柑,口感更好吃。还有血橙,这种血橙剥开里面有红红的像血丝一样的颜色,味道更甜,营养价值也很高,价钱也贵很多。由于家里做了很多年水果批发生意了,我自然也就成了半个内行。我本来就爱吃桔子,这下可过瘾。了。吃了个够,桔子都是一早才从树上摘的,很新鲜还带着叶子呢,我一边吃一边挑,两不耽误。一些太小的、扎破的都拾到了一边不过称,完了老乡还要再挑回去,想想那么远的路,我都不忍心挑了,没办法,不挑我们就要赔钱,只能硬着心肠往出挑。有老乡专门桃了几个鹅蛋相让我吃,我一尝的确很好吃,他们还教我怎么挑挑好吃的柑子。要挑型圆略软的,不要太硬皮才能薄,才好吃,我试了试,果然管用。老乡们还给我发烟,我不抽,他们太客气了,都很热情很实在特别的善良,四川老乡的热情我深深的记在了心里,难以忘记。
公路边竹林中的小路上,不时就有老乡挑着柑桔赶来,他们累的满头大汗,衣服扣子全都解开了,不停的用衣袖擦着汗,热气腾腾的。装柑桔的竹筐很大,一筐能装七八十斤,他们的扁担也跟我们这边不同,我们这边是一条扁担两边都有铁链挂着二个钩子,他们用的是一根光扁担,两边有浅槽,筐子是用绳子分四股绳兜住底绑在一起,用扁担两头一挑担着走的,另外还配了一根木棍,一头钉了个
型的木头块,中途休息时用木棍顶着扁担以减轻重量稍加休息。也许是走习惯了,我看他们挑着满满两筐柑桔在弯曲的小路上依然健步如飞,扁担也跟随着他们的走路的节奏一闪闪的,像是挑了一根弹簧。
交完柑桔的老乡把两个筐子一摞用扁担一挑,扛在肩上叼着烟,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家而去,这时老乡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好像过年时候的精神气,这当然啦!老乡们靠种柑桔为生,忙活了一年丰收了,交了柑桔换成了钱,当然高兴了!这挣的的确都是辛苦钱。我爸和我也忙活了一上午了,交柑桔的老乡渐渐地少了。院子里篷布上的柑桔堆的像小山。我看不忙了,便偷偷溜到屋后的竹林去玩。我太喜欢竹子了,站在竹林里兴奋异常。屋后大片的竹林望不到尽头,微风吹的竹叶沙沙作响,一根根修长的竹子笔直而挺拔,最粗的有碗口粗,越粗的竹子越绿,绿的幽然,而越细的竹子则翠绿翠绿的,像淡淡的翡翠。一股清新的竹子的味道沁人心肺,使我感觉空气异常地新鲜。来到竹子跟前,用手轻轻摸了摸这些粗壮的竹子。又光又滑,而且很干净,这是种干净是纯天然的干净,也许可以和莲花媲美吧!竹林的地下落着厚厚的竹叶,枯黄而厚实,脚踩在上面像踩在松软的海绵上一般富有弹性。我向竹林深处走去,鸟儿的叫声轻快嘹亮,地上不时钻出一棵棵竹笋,层层包裹的竹笋像被包裹在襁褓里的婴儿,这就是竹笋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长在土里的竹笋,我心奇的在竹林里转悠,大口的呼吸着带有竹香味道的空气,静静地感受着竹林中的美,我陶醉了!真想在这竹林中盖间木屋就生活在这里。这样的想法在往后的几十年中,似乎从来没有忘记过,而且越来越强烈了。
中午一位系着围裙的阿姨来叫我们到坡上的老屋吃饭。程叔叔引着我和我爸顺着竹林中的小路向坡上一栋老旧的木头房子走去,在屋前是一处干净而平整的土地,中间放着一张四方桌,几个凳子。我们洗完手坐下来准备吃饭,屋主人端上来了四盘炒菜,和一个用木桶装的米饭,他用浓重的四川话招呼我说:“随便炒起些家长菜,莫要客气!”我们也不容气了,端起米饭碗吃了起来,看似一桌家常的菜没什么特别的,吃到嘴里才感到截然不同,回锅肉肥而不腻,香中带麻,麻中又略微带辣,很是好吃;竹笋炒腊肉。更是有一股浓厚的烟熏味;八口即化,没有油腻感;麻辣豆腐就更不用说了,又麻又辣,麻的我找不到舌头了。这可是真正的川菜啊,比川莱馆里的川菜要正宗多了。浓郁的四川味道在我的味蕾留下了深深印象,我从那一刻起就喜欢上了四训的味道,再也没有移情别恋过。
下午,又忙了一阵子,交柑桔的老乡也不多了,我坐在凳子上吃鹅蛋柑,是用新学的办法吃的。挑一个又大皮又软的鹅蛋柑用手轻轻揉搓,把皮里的果肉捏烂,再撕开一个很小的圆口,然后用嘴吸里面的橙汁,味道很棒很过瘾,和鲜榨果汁设什么过别。吸完了汁子再掰开子吃果肉,果汁就不会流的到处都是了,真是个好办法。我也真是能吃,一天嘴都没停,一会儿剥个桔子,一会儿又吃个橙子,一会儿老乡又给拿了几个血橙,最少也吃了有十几斤的果子,可吃痛快了,吃的我爸直拿眼睛翻我,翻我干什么?我吃的可都是没过称之前的,我精着呢!过了称的果子可是要掏钱的,呵呵!其实我爸不是嫌我吃的多了!而是嫌我不操心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