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记忆中的童年 第9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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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一九八七年,我妈那时候已经不在西关粮站上班了,调到了渭滨区金陵办事处工作,在单位下属的一家商店上班,就是在那一年,单位开始搞承包责任制,我妈所在的那间商店也在内部搞承包,当时我妈还有另一位同事都想承包,在领导那里争论不休,领导没办法,就说:“那就看谁有实力、有保证,谁就干,明天一早谁拿来三万块钱压金谁就干。“中午一下班,我妈就回家和姥爷、姥姥商量,结果姥爷十分支持,当天下午就把钱凑齐了,晚上我妈去拿钱,我也在,我对这件事印象很深。妈妈和姥爷、姥姥在里屋床上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最后姥爷把用报纸包的严严实实的三万块钱交给了我妈。第二天一早,我妈早早去了单位,把钱放到领导办公桌上的时候,领导被吓了一跳说:“你哪弄来这么多钱?我也就是说说,想着你们拿不来就不争了!你还真拿来了!最终我妈那个同事并没拿来钱,我妈成功的把商店承包了过来,开始自己单干,那会儿三万块钱可是个大数目,一般的家里是拿不出来的,那时候才开始喊争当万元户的口号。
姥爷摆水果摊那几年特别辛苦,一年四季不管什么天气都要出摊,大的雨再大的风雪也不例外,夏天最热的时候,搭条凉毛巾,摇着蒲扇守摊子。冬天则要穿的厚厚的,还要套上军大衣,点个小蜂窝煤炉子,才能勉强对付。中午饭和下午饭全都要送到推位上吃,都是姥姥在家把饭做好,由二舅或是小姨他们谁下班了谁去送饭,有时候就凑和在旁边买点饭一吃,我那会儿刚有印象,对这些事情记的非常的清楚。一想起跟姥爷在摊位上的事,我的脑海就像放电影一样,把那个市场的样子、姥爷的样子、收摊回家时的情景都一一展现在了眼前,这些记忆对我来说都是特别宝贵和难忘的。
也不知什么时候,姥爷不再摆那个水果摊了,开始做起了水果批发的生意。姥爷那会带着着我爸和王建民带到处跑,去云南昆明拉香蕉,去四川拉桔子、广柑,去河北拉鸭梨,去镇安拉板栗,去甘肃拉苹果,几乎跑遍了全国,这些都是我看到他们在全国各地的照片,才听姥爷、我爸给我讲的。他们还给我讲了很多有意思的事,什么骗车票钱的,换钱倒钱的,拾钱分钱的,半路倒裤子的等等,全国各地各种坑人、骗人的把戏,姥爷他们都遇见过。有一回,我爸就上当了,当时回家后,我妈发现了有一沓摞的整整齐齐的纸,大小跟当时的老头票一样大,我妈逼问了半天,我爸才承认是在外地贪小便宜,被人用一张真钱和一摞纸骗走了二百块钱。那人当着我爸的面拾起了这一沓钱(一沓纸和一张真钱,对折着用皮筋绑的紧紧的!)说平分算了,又弄了个假失主来找钱,拉着我爸慌张地跑进公厕分钱,结果又说害怕失主找来不方便数,就让我爸把那沓钱先装着,先给他些钱作保,等一会儿失主走远了,再把那沓钱拿出来分,多退少补,我爸一想这一沓钱少说也有几千块,也不怕,就给了他二百块钱,那人上了个厕所就不见了,我爸把那沓钱拆开一看,就面上一张是个拾元的钱,下面全是纸。为这事,我妈狠狠的说了我爸一顿,我爸光笑不吭声。
姥爷年龄大了,慢慢的就不出远门了,我爸、我舅还有我老爷的徒弟王建民就开始单干。姥爷则每年夏天到街上摆个西瓜摊。老火车站、人民电影院、曙光路,还有新华路都摆过。找个马路边宽敞的人行道上,给城管交些钱,搭个大篷子,拉一汽车的西瓜,摆上一个长条桌,一溜长条凳就可以卖西瓜了,现切现卖。姥爷挑西瓜的绝活,那可不是吹的,我爸挑瓜那么厉害,也全都是我姥爷教的,我可是亲眼看着的。有要个沙瓤瓜的,姥爷往瓜堆里这么一看,直接过去抱回来,再用手拍两下,一下刀,就能听见嘭的一声脆响,再一切两半,这个西瓜必然是个大沙瓤,瓤沙的直往下掉;也有要个熟透的水瓤的,姥爷顺手从跟前抱起一个,一刀下去就绝对是个熟透了的水瓤瓜,一点也不会沙瓤;又有人想买几个能放二天再吃的瓜,姥爷又给挑几个拿走,保管过几天吃刚好,就这么神!那时候我还小,没学姥爷这个本事,后来长大了,还是我爸传给我的。这挑瓜有两个诀巧,第一就是看看瓜纹是否清晰,越清晰越熟的到,瓜纹越模糊越生;再看瓜花(西瓜没连瓜秧的一头)越小瓜越熟,瓜花越大,越没长熟;最后看瓜皮,同样瓜纹清晰的熟瓜,瓜皮越不平的就越是厚皮的沙瓤瓜。第二就是听声音,用手一拍,响声越清脆的越熟,越沉闷的就越生,这就是诀窍,当然这才是理论,还要在实践中不断验证和分析,我爸能练出这么准的挑瓜功夫,那也是亲手收过多少节火车皮的西瓜才练出来的,那我姥爷就更不用说了。
那会儿姥爷一摆瓜摊,我放假了就让姥爷喊过去跟姥爷做伴,晚上就陪姥爷在瓜摊看摊子。早上拿把竹扇子去端几个油条回来吃,白天帮姥收瓜皮,擦擦桌子,扫扫地,晚上要卖到十二点以后。有时我困了都睡着了,姥姥爷才收摊。姥爷是个很能吃苦的人,平时又勤俭,又节约,还没有任何恶习,就是爱抽烟,什么旱烟袋、水烟壶、雪茄都抽,抽了一辈子也没戒掉。最后住了一回院,我姨夫看了姥爷拍的肺部的片子,给他说,肺都堵实了,都是黑影!不敢再抽烟了!结果从那以后,姥爷把烟真戒了。那次住院姥爷也是糟了罪了!我妈说痰把喉咙都堵住了,还是我三姨夫用指头一点一点给姥爷掏出来的,姥爷也有福,招了个学医的女婿,可少受了不少罪,这一点我们全家人都记我三姨夫的好。
姥爷不做生意的时候,常常坐在院子里戴着一副老花镜,晒着太阳看着医书。姥爷懂中医,经常在屋顶上晾晒中药材,平时有个小感冒什么的小病,就自己开个方子,抓些药熬着喝。他也闲不住,要不剪剪葡萄枝,就是修修核桃树,家里人都嫌院子里的桃树虫多,有一天,姥爷一个人就把墙角那棵老桃树砍了,这些树都是姥爷亲手种的,他自然心疼。后来又养了好几盆花,有一盆姥爷很喜欢,叫吊金钟,花盆很漂亮,被姥爷擦的干干净净的,天天摆弄。有一阵子,姥爷又拿出了他木工的工具,找了些旧木料,天天敲敲打打的做了很多小凳子、小马扎什么的。姥爷的木工工具平时就放在沙发底下的几个木头抽屉里,落满了灰尘,里面什么工具都有,我没事就拉出这几个抽屉,翻翻这看看那,把里面的大小工具都玩了个遍。楼顶上的棚子里还有大号的木工工具,什么长锯、大锯、小锯、木钻、刨床等等,我做小竹剑和弓箭的时候就是用的姥爷这些工具做的,这些工具也算是我童年时的重要玩具了。
姥爷脾气不好,从小到大我可是亲眼看到过好几回,姥爷发很大的脾气,但平时姥爷很随和一般不发脾气,就是一气急了就脾气上来了,到那时候就谁也劝不住了。印象中姥爷骂人的时候很凶,满面通红,像喝了酒一样!而且还一蹦三尺高,边蹦边喊,嗓门也很大的像打雷一样!这一点我算是随了我姥爷了,气性大,脾气大。姥爷晚年的时候还在家门口跟另一个老头打架,身手不减当年,几下就把那老头放倒了,结果被人家儿女把人抬到姥姥家院子里来闹了一下午,最后还是我大舅代表姥爷给人家赔礼倒道谦,这事才算完,这事还是我妈给我学的,我还真佩服我姥爷,到老了还是个暴脾气。
(龙龙)龙龙是我表弟,我大舅的小儿子。媛媛的弟弟比我妹大一、两岁吧?大舅和妗子都很疼爱他,姥爷姥姥更是宠爱的不行。龙龙又白又胖,头稍大一些,很是可爱。表哥栋栋一来姥姥家就教龙龙顺口溜:大头大头,下雨不流,人家有伞,我又大头!要不就教他说:狗屁不通!龙龙回回都能学成:狗屁通通!不会说不字,把人能笑死。我一到姥姥家,媛媛和龙龙就追在我屁股后面喊:强强哥哥!然后撵着我转圈圈,缠着我带他们玩,我那时候可是娃娃头,手下领了一大帮小孩,媛媛、龙龙、星星、娜娜,那时候还没有婷婷、威威、彤彤。我可是给大人解了忧了,老帮他们看孩子,我一来,这帮小孩儿我一锅烩了,还能让他们玩的很开心。有一回,我推着姥姥家专门坐小孩的那辆木头车车,带他们几个出门玩。这辆木头车可有年头了,从栋栋开始,到帅帅到我,再到媛媛,都是坐在这辆木头车里长大的,这辆车可是姥爷亲手做的,很结实也很实用,小孩能站能坐。我推着这辆车,领着他们几个小孩,一路顺着引渭渠就玩到了我家,一路上大的小的,我都管的井井有条,安安全全的到了我家,那一次可是我带小孩子走的最远的一次旅行。龙龙是比较乖的孩子,平时也不太闹人。印象中,有一次把我气坏了。那次我爸妈刚去了四川,我下午一放学,就跑回家拿了我妈留的饭钱,去桥西头的供销商场买了一台我看了很久的小汽车,要八块钱呢!这个汽车的车壳子都是活动的,车一碰到前保险杠,汽车的车壳就会分成五、六块,四散开来。我还是在陈强家玩过这种汽车,很喜欢,所以我连饭都不吃一咬牙就买了。买了汽车我直奔姥姥家,吃完饭,我就开始摆弄这辆新买的小汽车。龙龙跑过来也要玩,结果一下子就给我摔坏了。我急了,狠狠的训了龙龙一顿,龙龙委屈的只管哭,我也哭的唏哩哗啦的,最后还是姥姥答应给我再买一个,这才算完。那时候,龙龙还穿着开裆裤呢!后来就听我妈说龙龙得了白血病,一种很准治好的病,和《血疑》里杏子得的病一样!看病要花很多钱。听到这个消息,我很伤心,龙龙才那么小就得了这样的病,太可怜了!我妈说,龙龙在六零医院住院,天天打吊瓶,手背上扎满了针眼,小手肿的像面包,心疼的我舅天天掉眼泪,连护士阿姨都不忍心再扎了,最后只能把针扎在脚上,我妈说到这儿,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心酸的不行,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