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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晌午,灼热的日光照得满地枯叶发红发烫。禅房背阳,却也莫约散落进几道余光,却使禅房多了几分暖意。一灯大师面壁而坐,轻捻佛珠,低吟佛经;女扮男装的杨楚儿呆呆望着映在窗棂间的点点金光,幽幽叹了口气。
“姑娘真的不知林宗施主为何发狂?”一灯大师诵经已毕,打破沉静。
杨楚儿微微一怔,回头道:“什么?”一灯大师亦转过身来,双手合十,静静地道:“四十年前林宗作孽不浅,由经老衲劝说,已大彻大悟,日前却衷情大发,绝非偶然。”
杨楚儿轻叹一声,道:“大师以为是我勾引他吗?”一灯大师道了句阿弥陀佛,道:“姑娘虽无此念,但那‘慑魂流波’着实太过淫恶,害人不浅。”杨楚儿闻言娇躯一颤,低声道:“原来一灯大师带小女子到此,是另有目的!”
一灯大师叹道:“六十年前,西域一怪才骤来中原,以一技惊世骇俗的‘慑魂流波’名震江湖。不少英雄豪杰、正人君子均为其所惑,任其差遣,犯下许多不可饶恕的罪过。阿弥陀佛。”眼色间露出悲悯之色。
杨楚儿道:“那个人是雪鬼吗?”一灯大师睁开眼睛,道:“姑娘果真认得她。”杨楚儿螓首微低,便将雪鬼之事,及她如何将六十余年内力和“慑魂流波”传给自己,一五一十得说了。
一灯大师听罢,站起身来,道:“怪不得姑娘年纪轻轻,竟能练成这等奇功。听姑娘言下之意,想来那‘慑魂流波’乃因雪鬼苦恋师兄不得,因爱生怨所创,意在惑尽天下男子,用心当真不善。”说着叹了口气,道:“其实男女之事,孰是孰非,概无定论……如今雪鬼已死,会这套功夫的,普天之下,只姑娘一人。”
杨楚儿知一灯大师出生帝王之家,且做过皇帝,对这种事确有独到见解,低头半晌,终于大起胆子,向一灯大师走上一步,大声道:“还请大师助小女子祛除此术,纵使要小女子性命,也……也在所不惜。”一灯大师摇头道:“魔有心生,有情既有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是以此术根本无法祛除。若姑娘轻生薄命,老衲却不能坐视不理。”
杨楚儿神色一黯,叹道:“如此说来,一灯大师是要小女子终生留于少林寺了!”一灯大师道:“只怕门外的赵施主不肯答允。”
杨楚儿方才说话分心,此刻才感到门外有人,大惊回头,却听房门被打开,一人走将进来,白衣如雪,俊雅如玉,正是赵无邪。
赵无邪向一灯大师作了一揖,道:“久闻南僧一灯大师武功佛学均窥天境,更是慈悲为怀,已天下苍生为己任,今日得闻圣音,晚辈受益菲浅。”一灯大师亦道:“赵施主的无形剑气,堪比当年剑圣,当真可喜可贺。”两人虽是相道客气,却均是语发真诚,似乎是一见如故,无半分剑拔弩张之势。
赵无邪轻轻握住杨楚儿如雪皓臂,微笑道:“那日你不告而别,原来是为了那‘慑魂流波’之故。”杨楚儿急将手收了回来,别过头去,轻声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走吧,永远别来了。”
赵无邪笑着摇头,大声道:“一灯大师执意不愿让在下带杨姑娘离开吗?”一灯大师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施主执意如此,老衲也是无可奈何。只是日后江湖多事,老衲不能袖手旁观。”
赵无邪纵声长笑,傲然道:“想我赵无邪留世一日,江湖便永不安宁。一灯大师慈悲为怀,武功精湛,想来诛邪大任,当义不容辞了吧。”
此刻情状大变,战事一触既发。杨楚儿深知两人都是江湖不世出的高手,动起手来定是立判生死。而一灯大师对她有恩;赵无邪于她有情,这一战孰生孰死,都是她不愿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