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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陈御风低声说道：“回去罢。”
万户衣点点头，怆然叹道：“追思往日，何其风光，奈何世事多不遂人愿，繁华终成过眼烟云。”
陈御风没有说话，只觉得今夜的长安城，温柔的像个孩子。
玄亦断醒了过来，极为不舍的从万户衣的肩膀上抬起头来，一阵风吹过，玄亦断只觉脸颊上一滴清凉，他侧脸看着万户衣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原来如此迷人。
万户衣轻声问道：“醒了？”
玄亦断嗯了一声，从万户衣怀里跳了下来，忽然欢呼一声：“原来站在这里看长安，竟然如此美丽！万……叔叔，咱们什么时候上来的?干嘛不早叫醒我啊？”
万户衣抬手抹了一把脸，笑道：“你这臭小子睡得那么香，我怎么舍得叫醒你啊。看不出来，你瘦是瘦，还是有点重量的。”
玄亦断骄傲的说：“我有英雄骨，可抵百斤肉。”
“咦，万叔叔，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万户衣将面人给了玄亦断，笑问道：“喜欢么，狗蛋？”
玄亦断开心地说道：“当然喜欢，长这么大，除了姐姐送我的那个什么心散，万叔叔，你这是我收到的第二个礼物。”
万户衣神情微黯，看着玄亦断，又是心疼，又是喜欢。
“喂，怎么吊着一张脸？对了，那个蓝衣人呢，莫非，被人家把你打怕了？”
陈御风冷哼一声，沉默的站在那里。
万户衣笑着说道：“蓝衣人被我们打跑了，你陈……叔叔啊，嫌我骗他来这里，只给喝风不给喝酒，所以才生气了。”
玄亦断扁扁嘴，冲着陈御风翻了个白眼，讥笑道：“喝风好啊，我刚才在风里给他加了点调料，保证味道特别。”
陈御风不耐烦的说道：“你最好闭嘴。”
话音刚落，万陈二人同时惊呼道：“好臭！”
玄亦断笑得前仰后合，一不留神，又放了一个，声音极响，三人都被吓了一跳。
陈御风一跃跳到城墙边，恼怒说道：“闭嘴！”
玄亦断也不管他话里的毛病，呵呵笑道：“英雄脚臭，好汉屁多。”
万户衣大笑道：“那就祝玄少侠臭名远扬，屁熏天下。”
玄亦断高兴的笑道：“这个好，这个好。”
陈御风终是没有憋住，笑出声来，骂道：“你大爷个腿。”
三人站在城墙上，就这么笑着。
如果这一刻便是永恒，那该多好。多年以后，玄亦断总是会想到这个夜晚，想起万陈二人，每每想到自己没有臭名远扬，屁熏天下，想来定是会被二人无情嘲笑。
……
夜已深。
万户衣整了整衣领，带着二人，慢慢地从城楼上走了下来。
长街寂静，没有了行人，大多店铺已经打烊关门，几间酒楼外挂着的灯笼在夜里泛着淡红的光，伴着月色，静静地照在街道上。
玄亦断手里拿着面人，跑着、跳着，叫着、喊着，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他终归还是个孩子。
万陈二人在后面沉默的走着。
看了一眼万户衣，陈御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心里叹息道，就陪他走破这双鞋，陪他走一夜罢。
……
前面跑着跳着的玄亦断忽然停了下来，招手喊道：“万叔叔，快过来，快一点儿。”
二人快步赶过去，只见玄亦断指着地上，神色古怪的说：“看，快看！”
只见地上是一把钥匙，系着红色的绳子，在月光和灯笼的光里，红色异常显眼。
陈御风看了一眼，失声笑道：“莫非你连钥匙也不认识？”
万户衣弯腰捡起钥匙，这是一把最常见的钥匙，微长，偏窄，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万户衣说道：“许是有人不小心掉了。”
玄亦断摇头道：“这钥匙，我见过。”
二人吃惊道：“你见过？”
玄亦断点头说道：“嗯。这便是张老头交给小黄他爹的那把钥匙，上面系着的绳子，还是张老头问我要的呢。那根绳子，我系了三个结的。”
万户衣一看，红色的绳子上，果然有三个结。
“按理说，这把钥匙应该是在南宫默身上，怎么会遗落在此呢？”
二人想破脑袋，却是毫无头绪。按说，这把钥匙对南宫默来说，极为重要，怎么会丢呢，绝不可能丢掉的。
“莫非，南宫默发现了钥匙是假的？”陈御风不确定的说。
万户衣摇头道：“不可能。他不知道我们手里的这一把。”
说罢，万户衣从怀中掏出水池里捞出的那把钥匙，递给了玄亦断，郑重说道：“你一定要保管好，千万不可丢失，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在水中捞出钥匙的事，事关重大，你一定要明白，懂么？”
玄亦断没有说话，抿着嘴狠劲地点了一下头，接过钥匙，贴身藏了。
陈御风眉头一皱，正欲说话，万户衣摆手道：“放他身上，最是安全。”
陈御风想了想，点了点头。
万户衣拍了拍玄亦断，叹气道：“明天最好出城，暂时不要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