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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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以为日子就会像这样平淡无奇的度过一段时光的时候,厄运已经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来,扼住我的咽喉。它来的如此之快,在紧接着的一周就降临了,打得我措手不及,让我毫无反抗余地的败下阵来。
星期一,我像往常一样在包子铺的老头儿那里买来包子,在公交车靠后的位置上站立,在迟到前一分钟踏进公司,一个人工作,一个人吃饭,然后下午继续一个人,下班前一小时靠在椅子里喝茶水,等待回家的时刻。
就在这一个小时里,经理数次从我眼前经过,我觉得他似乎在用余光瞟着我,但是无所谓,他选择了才源,说明他也是庸俗不堪之流,他能坐上经理的位子,说不定要比才源更加老奸巨猾,他们是同一种人。
我坐的有些疲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去洗手间抹一把脸,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下班。我在洗手间磨蹭一会儿,出来时发现经理刚从我的座位上离开,‘监视我,他在监视我。’我心里一面想,一面走回我的位置。
这时,一个平时不太熟悉的同事凑过来对我说:“经理在找你,要你去一趟办公室。”
“找我?”我自言自语地说,没有在座位上停留,径直朝办公室去了。
我叩响房门,一声低沉而冷漠的‘进来’让我感觉事情不大妙。
我走进去,回手将门关好,傻愣愣地站在办公桌前。经理正在翻看一份文件,看了几秒钟,他摘下眼镜,顺手放在文件上,对我说:“先坐吧。”
我看了看办公桌前轮子已经松动的转椅,自打我入职以来无数次坐在这把椅子上,却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这样忐忑。
我把它拉到身后,坐了下去,感觉晃动了一下。
“我听说,”经理交叉起手指,端正的坐着说,“我听说你最近有辞职的想法,是这样吗?”
我的心跟着椅子颤抖,猛地向前探去身子说:“是谁说的?他是在造谣!”
“是谁说的不重要,你只需要实话实说就行,不必跟我掩饰,如果你真的打算辞职,”说到这里,经理起身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然后递给我,接着说,“你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我。你已经在这儿干了三年,没有功劳…”他顿了一下,斜看我一眼,“也有苦劳。我会为你争取最大的权益,不管你什么时候离开,我都会按足月付给你这个月的工资,至于福利…”
经理在我身后踱步,故作沉思。我扭过转椅好看着他,却身子一滑,从转椅上摔落下来。
“是…是轮子不灵了…”我结结巴巴。
经理伸手将我扶起来,笑呵呵地说道:“换新的啦!都该换新的啦!”
我被经理按在转椅上,用一种杂糅着惊讶和乞求的眼神望着他,他看了看我,双手用力的在我肩上拍一拍,按一按,然后说,“好吧!福利也按照足月的给你,你知道,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过,你还是头一份呢。”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经理连忙开口打断我:“不过你这些年干的不错,这也是你应得的,不要推辞,收下吧。”
我感觉到他按着我的手更加用力,我挥手挣脱他的胳膊,站起来大声问:“是谁胡说八道!我没有说过那样的话!我没打算辞职!”
经理的脸突然变得严肃,他把双手背在身后,对我说:“没有人胡说八道,这不都是你自己的意愿吗?”
“我没有!我没有!我从没说过那样的话,也没有过那样的想法!”我的双手胡乱挥舞着,口水飞溅到经理脸上,他嫌弃的瞪了我一眼,走回办公桌后面,用纸巾擦了擦脸,然后冷冷地看着我。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那种眼神,双腿不自觉的战抖起来,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爬进心里。
经理就那样一直注视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我眼睛睁得大大的,口中重复说着,“不,我没有。不,我没有。”然后倏地冲到办公桌前,双手拍在桌子上,喊道,“我知道了!是才源,一定是他对不对!经理可一定不要被他骗了啊!”
经理皱紧了眉头,愤怒又急切地说:“你小点声!跟你说了这么多,怎么就不听劝呢?你回去好好想想,这样的待遇亏待你了吗?非要闹得收不了场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看了我一会儿,缓和了语气对我说,“这样吧,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你主动来找我,我答应给你的条件不会变,要是你没来,那就…”
说到这儿,经理停下来,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手表说:“要下班了,你回去吧。”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仿佛没听明白经理的话,眼睛眨巴眨巴的。我挤了挤喉咙,好像有一股浓烟堵住了它,使它发不出一点声响。
“你可以走了。”经理重新戴上眼镜,再次打量那份文件,不再盯着我看了。
我像一只被人操控着的木偶,笨拙、缓慢、摇摇摆摆地离开。我也用同样的步伐朝家里走,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在想一些什么东西,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因为关于那一刻我什么都回忆不起来,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我从办公室径直回到家里,那时还没到下班的时间,但我已经注意不到了。
当我躺到床上,思绪开始慢慢清晰起来。经理和才源,他们联起手来想要我辞职,因为我不受他们的控制,我是唯一一个看破他们为人的人。但我不能屈服,我不会辞职的,如果他们强行开除我,就要付我三倍的工资,经理开出的那点条件跟这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无论从道义还是从利益上考虑,我都必须要抗争,有了这双重支柱,我的精神又振作起来,我走到窗边冲着天空大声喊叫。
这周黛西上夜班,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无需担心被人听见。
我到桌子前点燃一支烟,重新走近窗户,把烟雾吐向窗外,烟团就像天上的云一样让人琢磨不透,它们遮挡我的视线,让我看不清晴朗或是阴暗的命运。我的心情又低落下去,不得不从双重支柱里汲取力量用以对抗它。
这时有一束光冲破浓重的云层,照亮我的世界,它拨开我眼前全部的雾气,它是我的第三重支柱。我想起了徐婏。
她一定能理解我,我想着,把今天发生的事同经理与才源卑劣的行径一并告诉给她。在等待她回复的空档,我把烟掐灭,像黛西一样把烟头扔出窗户,然后仰面躺在床上,张开双臂,默默想着徐婏会说些什么。她一定会赞成我的观点,对经理和才源鄙视不已,这点是肯定的,因为她的想法从来没有和我产生过偏差,但凡我认为好的,她也认为好,但凡我认为坏的,她也认为坏,大概这就是灵魂的契合吧。我的脸上浮起幸福的微笑,想到李益和他的妹子,想到王词和他的寡妇,想到黛西和那搬砖的,心里既感到骄傲又感到悲哀。
就在这当儿,手机嘟嘟地响起来,我在床上一阵摸索,把手机拿起来看,果不其然,徐婏再次站到我的背后,支持我,鼓励我,让我有些想哭。我们对经理和才源一阵抱怨,她对二人的每一句批评都说进我心坎儿里,我兴趣高昂的沉浸在跟她的对话中,直到我的肚子咕咕的叫起来。我仰头看了看挂钟,已经过了十点,我对她说,“我先去吃饭,一会儿聊。”
“唉,我也想吃。”她说。
“怎么不吃?”我关切地问她,我记得两周前才给她打过钱才对。
“生活费不够了,反正快开工资了,这几天就不吃晚饭了。”
我思考了一下,女孩子花销大一些也正常,没什么值得惊讶,而且对于徐婏,这个一直陪伴着我,一直善良宽容的支持着我的女人来说,我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很显然,我从没为她做过什么,而她却把最纯粹,最美好的心灵奉献给我,那一刻我为自己的犹豫感到愧疚。
“拿去,拿去吃饭。”我又转了笔钱给她,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加上愧疚感一直在我心里折腾,我反而期盼她痛痛快快的把钱收下。
“不行,这次怎么说也不能要了,你快把钱收回去。”她把我转账的钱又用红包发回给我,这让我更加过意不去。
她不了解我的愧疚所以不肯收下这笔钱,我这样想着,但是又没法将我产生愧疚的原因告诉她,那就这样吧,只要我不收红包,钱早晚会给她退回去。
“先这样了,我去吃饭了,不说了。”我最后回了她一句,然后不再理她,省得她叫我把钱收回来。
就这样,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她还在劝我,“快收红包,一会儿过期了。”她的纯真在这一整天里激励着我,叫我下定决心不去找经理,起初心中还有一些不安,到了晚上,我发现这一天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也就渐渐放下心来。除了才源经常在背地里偷瞄我。
到了下班的时间,我收拾好公文包起身离开,才源正在我的必经之路上与另外两个人谈笑风生,我黑着脸走过去,才源向后欠了欠身子,把路让出来,在我从他身边走过的瞬间,他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咻地扭过头,问我:“这就打算下班了,你没有忘记什么事情吗?”
我背对着他,语气平淡地说:“工作已经做完了,没有什么事情了。”
“我建议你再好好想想,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坐在椅子上干想,想好了再决定下不下班。”说完,他轻轻的哼了一声,但是没有逃过我的耳朵。
我也哼了一声还给他,故意叫他能听见:“不用想,没什么好想的,不如回家舒舒服服倒在床上。”
听了我的话,才源讽刺地笑了两声,说:“那好,你就倒着吧,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倒着,你可以成天成宿的倒着。”
这句话让我有些生气,可我没有跟他计较,我迈开大步往前走,身后的才源又说:“慢走不送,一路顺风啊。”
我坐车回家,公交车上人不多,但是空气既潮湿又闷热,叫人昏昏沉沉。我在脑海里将徐婏和才源进行比较,无论是道德品行还是思想性格,徐婏从各个方面吊打才源,这个世界怎么会有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呢?一种完美无缺,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另外一种毫无优点可言,整天拉帮结伙,打压同事,这两种人都不该有,却同时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向前走了几步准备下车,“也许正是因为才源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徐婏才会出现,她是老天爷派来拯救我的。”我一边言语,一边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
下了车,我开始完善我的设想,我和才源是四年前,我初到公司时认识的,他跟我是同一批,只比我晚两天入职。我隐隐约约记得我们关系还不错,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闹僵我已经忘记了,好像也是不久之前的事。想不起来就不去想它,我接着想徐婏,我们是两年前认识的,我们早就加了好友,却在三年前突然联系起来,这事儿看起来有点奇怪,现在看来就合乎情理了,因为她是老天爷派来的,一切都是老天埋下的伏笔。
我的心里幸福洋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