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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奔波逃难,本已虚弱的长孙氏愈发地疲惫不堪,独孤不忍继续勉强赶路,在亲眼见识了叛军的凶残后,心中更是踌躇焦虑。想那洛阳城既已沦陷,照这势头,身在长安的圣人和那班皇戚贵族们此刻定已是寝食难安。回想起贾幼邻在长安时的急切不待,也不知他回河北后与颜公定计如何,能否果真在敌军后方豁开一个口子,并以此扭转战局。
船行至雍丘县境,船主掌柜见此地战事已缓,不愿再继续赶路,便靠岸让独孤一行下了船。再想就地雇船已是没大可能。正无措间,却见一支阵势浩大的船队缓缓驶入码头,早有一队官兵已在埠头外列队迎候。
一打听才知道,这是灵昌郡守许叔冀的船队,听说最近朝廷给他加了御史大夫衔,正是春风得意时,而来接驾的正是其任雍丘县令的女婿令狐朝。翁婿二人在汴滑一带长年盘踞,亦官亦商,生意除了丝绸、马匹,甚至还有茶叶和盐铁,是正经的为官商贾。
对这个许太守,独孤倒不陌生,两年前此人入京述职,拜帖于宰相房绾府上。当时独孤因诗名颇受房相青睐,正受邀与一众青年才俊到相府做文酒会。行酒时这许太守便抢先当着众人飞令赋诗,无奈所行之令牵强晦涩,一时无人应接,弄得房相亦是尴尬,幸好独孤起而信口编排了几句,才救了许太守的场。
待到散席时,颇为用心的许太守亲手奉上淮南紫金砚作见面礼,引得诸生叫绝不已。房相本谦辞不受,在许太守坚持下,最后以众名纳之。因那紫金石砚成色近乎天然,房相特命人陈于花园中的石亭内,以便日后文酒会游园之时借兴赋诗,当场便可挥毫泼墨,众生和应之下还索性将石亭改名为紫金亭。
眼下母亲的身子疲惫,也再赶不了远路,此处又人生地不熟,虽暂时脱险,但仍不保万一。虽从不主动与此类人来往,但为了母亲安危,况且又有一面之缘,独孤抱着侥幸一试的心态当夜便来到令狐朝府上拜见,期望能求得相助。
为保入府得见,独孤不惜在拜帖上自称是房相门客,谁知果然奏效,片刻后便被引至书房等候。奇怪的是,独孤刚一迈进书房,便注意到屋内同时还有另外一人早已落坐在客位上正饮茶等候,此人光是坐着便能觉出其身材魁梧,英气逼人,定是有些来头。
不一会儿,令狐朝推门而入,热情地与那位先到的客人寒暄了几句,独孤注意到令狐朝称他为“李掌柜”,听那人北方口音,但举手投足倒不太像个做买卖的商人。
而后令狐朝转过身冲独孤施礼道:“想必阁下便是当年助哥舒翰大帅攻屠石堡城,勇冠陇右的独孤校尉吧!”独孤听了一惊,拜帖上分明只写了房相门客独孤继求见,万万想不到他对自己的从军事迹竟还这般熟悉。独孤心中不禁暗喜,今日算是找对门了。
“未曾想县令大人还知道在下这段陈年旧事,实在不值一提。”独孤谦虚承认,却不经意间留意到一旁李掌柜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警觉。
“独孤校尉过谦了,”令狐朝招呼客人落座,旋即侃侃而道,“当年自号‘谪仙人’的李太白游历江南吴中,回京途中曾于我境短住数日会友,而后便有人发现其在下榻馆舍内附墙之上留下了这首‘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诗,其诗中有两句‘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着实气势非凡,印象极深,可惜在下从未游历西域,今日得见阁下本尊实是幸甚!”
“匹夫之勇,不提也罢。”独孤被夸得笑着摆手道:“自从回了京城,久疏战阵,早已上不得马,拉不开弓了,不然此番蛮贼兴乱,岂能坐视?”
“哦?”此言一出,令狐朝听了笑得多少有些尴尬,转而夸赞起独孤的诗才,早就听闻其诗名,连房相也青睐不已。正说话间,许叔冀也到了,热络地与独孤叙起了旧,几番贴己话之后径以叔侄相称。独孤见气氛已到,趁势便开口道:“今日愚侄贸然闯府,实有隐情,还望得世叔相助一二。”
“贤侄不必客气,但说无妨。”许叔冀大方道。
独孤于是便和盘托出:“前日在洛阳与家母相会,不料叛军来攻,几番周折才侥幸脱身至此。家母年迈体弱,经不得颠簸,此地又无亲朋可依。如今想要雇船南下实在不易,不知可否借用舢船一艘,送家母回江南老家避乱,一概费用皆可照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