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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于殿试考场之上,独孤再如何眼拙也不难看出,能够参加殿试的考生多半是京城官宦子弟,一众车马仆从随行,与考官也故交一般熟络,而像他这样的外籍考生却寥寥无几。待答到策论题时,一看竟是策论曲艺为兴国之道,终于明白那日千金向自己邀词不成而满心不悦,临走时提醒自己的话是何用意。虽然不免意外考题竟会如此偏门,但想到千金果真有心帮携自己,心中更是无比感念这个伶俐的小妮子。更庆幸的是,自己几日来亲赴酒肆听曲,搜肠刮肚填写的曲词,此时多少对答题有些帮助,所填之词立意虽浅显,但尚可作为基调再多发挥便可。
等待发榜的日子也是度日如年,独孤好几次想要通过许云封打听千金的境况,但终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由头开口,也只能作罢。更没想到的是,京城内开始传闻,有科考士子在策论中妄言犯上,列举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之典故,含沙影射当今圣上为博红颜一笑,千里送荔枝之事。近日里也听闻京城众多试生之中,多有制举考试落榜者聚众集会,声讨杨太真专宠,仅凭舞乐之技便认了那胡蛮安禄山为养子。那安禄山已是杨太真父辈年龄,却在皇帝面前一口一个母妃,多为旁人所不齿。
如今安禄山已统领北方平卢、范阳节度使兼御史大夫,借名北伐契丹而多募将兵武士,连朝廷也不清楚他现在到底有多少兵力,少则十万,多则几十万,早晚必成藩镇祸患。此种种言论都是在与圣人尽力收买拉拢安禄山的做法尽唱反调,圣人定是不能相容的。街坊中近日来便已多见禁军兵士巡逻,城内的气氛顿时风声鹤唳起来。
要说那安禄山拥兵自重尚未成型,朝廷上却也已是乌云罩天。首宰李林甫借由试生聚众闹事一节,派京城禁军查没数家旅店客栈,数人悉数被捕入狱。如此还不过分,更暗地授意多名御史联名上奏,将煽动士子闹事的幕后主导直指太子李屿,意欲借机铲除太子一党,所幸圣人未予理会,警告李林甫不可轻易污蔑皇室宗亲,太子一事方才稍稍平息。
但那李林甫到底不是任人鱼肉之辈,见一计不成,便转而一口咬定本届科考试生多有结党营私之嫌,不肯善罢,最后竟在早朝上呈条,本届试生经策论无一人合格,所有试生理应发还本乡重新道举取士,圣人已在太子一事上强压了宰相一头,此番不得已,也只好各退一步,颁下圣旨,称野无遗贤,待来年道举过后再行京师会试。
消息传来犹如晴天霹雳,独孤一人呆坐于房中,他知道圣旨既下便木已成舟,如今京城士子人人自危,尤其如他这般外籍考生,所幸避居于李府之内尚可安身,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思来想去,唯有尽早离京返籍以暂且避过这一趟风云乱象才是明智之举。踌躇了两日,却仍旧未下决心,心中思虑着,这朝廷中各派倾轧导致科考废举之事,待返家之后自可向家人解说,尚不忧心,但唯有一事仍牵挂心头,便是那千金姑娘。
考虑再三,独孤决意给千金留一封书信,先谢过之前暗示殿试策论题的提醒帮携之意,无奈京中形势纷杂,不可久居李府,只能即刻启程返乡回籍。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寄言于诗,如此万一书信中途落入他人之手亦不会授人以柄惹出事端来。
正欲铺纸研墨,忽有府中门仆来报,有一黄门小童到府上送来一封他的书信。接过信来独孤满心疑惑,心想京城之中除李府外再无亲友,莫非是越州寄来家书询问科考情形,可为何不走邮署平递,反找人代送?门仆转述小童言,说若有回信可在三日后未时往东市茶楼寄畅轩投送。
信封上仅独孤二字,再无其他,若是家书,必不会如此。他急忙回到屋中拆封,信纸为紫红色梨花笺,香气溢鼻,显为闺秀之物,上书却是一首七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