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0落成泥，香如故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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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安宫位于西华门内，柔仪殿后不远，门三间，门内影壁一座，三进院，每进正房三间，左右厢房各三间，若光说规制格局，比总共才两进的东宫反而更加宽敞。欢迎来到
小说网阅读然而，这里是原本关押罪余嫔妃的冷宫，孝慈皇后在时驭下宽和，只有一位妄言国事的美人被黜落于此，顾淑妃摄六宫，惠妃敬妃协理宫务之后，这里就一直空关着，屋舍早已不像样。
当肩舆在咸安宫前落下的时候，章晗端详了那片刻那斑驳掉漆的门院，还有那宝蓝色金字的牌匾上，黯淡无光的咸安宫三个字，这才缓缓下了地。她本就不希望陈善昭来见废太，如今皇帝既然有了如此口谕，她稍作预备后便毫不犹豫地走了这一趟。此时此刻，扫了一眼那大门两侧跪下行礼的几个健壮内侍，她便沉声说道：“我奉旨来看九叔九婶，开门。”
见陪同过来的乾清宫管事牌路宽出示了皇帝的金牌令箭，一个领头的内侍立时答应一声一骨碌爬起身来，却是拿着腰中的钥匙去开那铜锁。而路宽发现章晗看着那大锁眼神有异，便连忙低声解释道：“世妃，那门上的小窗便是每隔几日送去各式菜蔬肉食以及四季衣裳的，里头自有厨和井水，后头有小门把各式垃圾清运出来，所以这锁还没开启过。”
尽管对于东宫中人没有任何好感，但面对这种可怕的禁锢，章晗仍是觉得不寒而栗。在咸安宫两扇大门缓缓推开之后，她在路宽带着的好些精壮内侍和芳草碧茵前呼后拥下，走进了这座已经关了将近两个月的宫殿，尚未来得及打量四周，就只见一个人影从迎面第一进院的正房冲了出来，竟是跌跌撞撞直扑自己，须臾就被路宽示意人给挡下架了起来。
当看清了那披散着的头发下那张脸，章晗便认出了人来。和此前移宫之日见过的前太妃方氏相比。如今的人显得更加憔悴苍老消瘦，身上原本该是绫罗绸缎的衣裳已经揉得皱巴巴的，甚至瞧不出本色来，那些曾经装点鬓发和耳垂颈项手腕的首饰也不见一件。
而方氏抬着头在日头底下只是一瞧。这就认出了章晗来。她的眼神中掠过一丝仇恨，但须臾便强行压下，换成了殷勤和讨好。使劲甩了两下没能挣脱那两个内侍，她便可怜巴巴地说道：“世妃，妾身知道从前做错了事情，只求世妃看在孩无辜的份上，替他们说说情吧！可怜他们还不到十岁。如今却是缺衣少食，好歹他们和世爷一样，都是皇上的嫡亲孙。求求你发发慈悲，求皇上还了他们的爵位……”
方氏的苦苦哀求以及刚刚那一番动静很快便惊动了其他人。东西厢〖房〗中先后有女出来，和方氏相比，尽管她们亦是憔悴苍老，但身上衣裳瞧着却稍微整洁一些，而当见到章晗时。她们却不比方氏的激动，全都是跪伏地上不敢抬头。只有抱着手中一个瘦弱孩的刘良媛膝行上前，却知情识趣地在章晗身前几步远处跪下。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世妃，这孩还小，自从关进这咸安宫就断了牛乳，瘦得已经不成样了。奴婢不敢奢求其他，只求世妃看在同是为人母亲的份上，帮这孩一把。只要这孩能够平安长大，奴婢一辈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德。”
同样是替儿女着想，方氏还星星念念地惦记着给儿争回爵位，而刘良媛却聪明地只提女儿的牛乳供给，章晗不禁心头暗叹方氏时至今日仍是尚未认清形势。她并没有回答。路宽就已经努了努嘴，须臾，方氏就被人堵着嘴拖了回去，不多时，正〖房〗中便传来了孩的哭声。而几个跪伏于地的旧日东宫侍妾却没人理会，而刘良媛那远比方氏恭顺的态度。也让路宽略一思忖就决定放过了她。
而章晗从那清出来的道路往里走了几步，随即突然停下脚步说道：“路公公，回头记着吩咐下去，咸安宫照例的那些供给之外，三个孩的一应饮食供给，都比照从前的。”
既然只是三个孩的饮食，行前皇帝给的名义本就是让章晗来探望废太一家，路宽当即答应了下来。而一路进去，章晗看着两侧那年久失修显见空关着的屋，想到废太和旧日妃妾儿女都迁居了这儿，但下头的使唤人全都交给了三妃查问处置，只有每月轮流派四个小火者在此杂役，立时明白了方氏为何看上去那般狼狈不像样。
想必一直高高在上的方氏如今要拉扯两个孩，又从来没做过杂务，现如今那正室身份更是压不住人，因而日才会过得格外艰难！然而，她的心中在闪过一丝怜悯和恻然之后，便把这种情绪给压了下去。成王败寇，倘若失败的是她，十有**连命都会送了，如今既然她赢了，怜悯孩是本分，怜悯敌人却没有必要，那不过是伪善！
第三进院的东西厢房已经都快塌了，只有正房还完好无损。相比前头闻讯出来的那些女人，当章晗站在正房门口的时候，里头并没有任何动静。路宽本要让人进去说道一声，章晗却摆摆手制止了，随即方才开口说道：“路公公，你带两个人随我进去。”
路宽只怕章晗硬要逞强，万一磕着碰着或遇到更大的危险，他可就死定了，此刻顿时如释重负，慌忙挑了两个身怀武艺的内侍，使人先打起了门帘，这才在旁边护着章晗小心翼翼地入内。一进屋，他就被那扑面而来的霉味熏了一跟头，一时暗自后悔不曾派人把废太架出来问话。
在这种昏暗发霉的屋里，章晗好半晌才看到了盘腿坐在一张罗汉床上的废太陈桦。她和这位旧日东宫的相见次数并不多，除却大婚之后朝见东宫，便只有陈善昭的二十整寿以及此后的寥寥数次，这会儿看着胡拉碴的废太，她犹豫片刻便屈了屈膝道：“妾身奉皇上旨意，来探望九叔。”
罗汉床上的陈桦挪动了一下身，当目光落在章晗身上时，他嘴角微微一动，随即才直截了当地说道：“既是你来，可是父皇已经册立了东宫，善昭和你夫妇已经住进了宫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