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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借用三月的名义向《数学年刊》投递那篇论文的时候，宁为是真没想到过未来可能会遇到这种窘境。看到连江同学都是半信半疑的样子，宁为大概能猜到真的官宣之后外界会是个什么反应。
之前在审核三月论文的时候，他还没想那么多。鲁东义在看论文之前的反应，让他意识到可能有这个问题，现在柳唯跟江同学的态度，让宁为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竟然没人相信三月是能自主完成高质量论文的？！换句话说这篇论文该如何以三月的名义投出去都成了问题。
这事的确尴尬了。
“宁为，我相信你，那篇论文肯定是三月写的。”看到宁为一脸无语的样子，江同学扯了扯他的袖子，轻轻的说道。
细细的声音传入宁为的耳中，让正在郁闷中的小伙子心情好了许多。
看吧，付出跟收获终究是对等的，他为她与世界为敌，她无条件相信他，这才是真正的生活。至于别人信不信，好像也并不是那么重要，江同学信就够了。
好心情维持了几分钟，直到鲁东义冲出办公室，手上攥在六张稿纸，无视了宁为身边千娇百媚的江同学，更无视了一旁的柳唯，直接冲到宁为身前，瞪着他问道：“后面的呢？”
“后面的你别着急，先去吃饭，我们等你好久了。”宁为好整以暇的说道，丝毫没因为鲁东义的态度做妥协。
“吃饭？这时候还吃什么饭？你先把后面的给我。”鲁东义皱了皱眉头，说道。
“任何时候都要先吃饭，等你的可不止是我，没见柳哥跟江同学都陪你饿着呢？不吃饭的话，那后面就没了！”宁为干脆道。
“没了？”鲁东义瞪着宁为。
“是啊，论文太监了……这很奇怪吗？”宁为摊了摊手，理直气壮道。
“别闹，你把论文给我，然后你们去吃饭，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两个包子就行。”鲁东义闷闷的说道。
“不可能的，这事没得商量，咱们先吃饭，吃完饭我再把完整的论文给你。要知道三月的这篇论文我已经大概浏览过一遍，构思非常严谨。”
“三月？别闹，这是你写的吧？”
“我……算了，还是先去吃饭吧，鲁师兄，你要继续耽误时间，我也可以在这儿陪你聊上一宿。”
“行行行，先去吃饭，等我一下。”
说完，鲁东义又冲进办公室，批了件外套又冲了出来。手中竟然还没忘记拿宁为给他的论文前六页。
“走，赶紧去吃饭吧，就去最近的燕园食堂。”
“走吧，那个……柳哥你还是看着鲁师兄点，他边走路边看论文的习惯看样子是改不了了。”
……
四个人坐在了食堂里的小包厢里，宁为特别要求的，毕竟今天聊的话题在外面人声鼎沸的大通间总感觉有些不尊重，嗯，对知识的不尊重。
“鲁师兄，其实叫你来吃饭，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我们审核完，都认为三月这篇论文没什么问题，那咱们要怎么处理合适？”
鲁东义抬头看了宁为一眼，想了想，但没发表意见。大概是这位专注于数学的师兄依然在怀疑这篇论文的作者究竟是谁，只是不想一再重复自己的论点而已。毕竟他现在还是得给宁为面子。
到是柳唯主动开口说道：“宁博士啊，咱们先把这篇论文真实作者是谁这件事情放在一边，我希望你能想一个问题，我们把共情能力放大到整个人类社会，你觉得大家已经准备好接受一个类似于神的非人类生命体存在吗？尤其是老外们，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嗯？柳哥，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宁为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的看向社会他柳哥，毕竟打死他都没想到柳唯能问出这么一个已经接近哲学命题的问题。
“这不是我想到的，来吃饭的时候我打了个电话，你们去点餐的时候，上边回了一个电话。”柳唯坦荡的答道。
“哦，这样啊。”宁为点了点头，的确，柳唯不像是会思考如此有深度的人。
当然不是说柳唯没那么聪明，主要是人所处的地位不同，思考跟看待问题的方向便不太一样，就比如宁为从头到尾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位领导觉得三月现在的能力不宜都曝光对吧？”宁为说了句，然后自语道：“也是，超强的整合能力，对互联网的控制能力极强，如果还能有创造力，我的天啊，柳哥，你不提醒这句，我还真没注意到三月已经这么强大了！所以现在的问题根本不是这篇论文是不是三月完成的，而是对外最好不要宣称是三月完成的。”
宁为自顾自的感慨着，不过一年的时间三月已经成成长到如果不自我封印，真的会让许多人感觉到危险的程度。这大概跟许多大佬曾经提醒过人工智能有多危险有关，当然最重要的其实还是强人工智能程序掌握在谁手中。
选择美化还是抹黑，终究还是根据各自利益跟实力来的。但为了让这个世界更好的接受三月，的确也不要彰显出它过于强大的一面。
柳唯点了点头，答道：“我想大概是这个意思吧。不过你别误会，其实我们对于三月没有任何负面看法。我们也相信三月只是纯粹的一段程序，能够推进人类科技进步的超强工具。甚至为了能更好的适应未来智能社会，我们已经委托了研究社会科学方面的专家，通过观察三月时代互联网上的一些改变跟行为，去研究跟分析后人工智能时代社会意识形态方面的问题。”
宁为不吭声了，话说到这份儿上也没啥好探讨的了。
其实人工智能威胁论从来都没有消失过，三月刚刚曝光的时候，国外那些大佬都跳出来重新鼓吹过，这时候的确不太适合继续刺激对面那些大佬跟科学家们脆弱的小心脏。
“鲁师兄，如果不用三月的名义发表，那用谁的名义发表？以我的名义发表？”宁为冲着鲁东义问了句。
鲁东义抬头瞥了宁为一眼，反问道：“不然呢？”
“这不是学术不端吗？”宁为反问。
鲁东义沉默，想了想，道：“从理论上来说，就算这篇论文的确是出自三月的手笔，可三月是你创造的人工智能，众所周知目前人工智能是否有署名权在学界并没有定论，以这个理论向后推，这篇论文出自你手也没什么不对的。起码够不上学术不端这么严重的指控。你要是心理过意不去，三月可以放在二作的位置上。”
宁为点了点头，鲁东义的说法好像也挺有道理，想了想后干脆的说道：“那干脆这样，这篇论文咱们也别往外发了，还是发在中文期刊上。正好也没必要去改成英文版了。”
鲁东义愣了愣，问道：“那你打算发哪？”
宁为想了想，说道：“燕北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
鲁东义扯了扯嘴角，道：“我记得去年学报影响因子只有
.
，这个影响因子很难承载这篇论文啊。而且这也不是专业的数学期刊。”
宁为问道：“那发哪呢？我们三月智能期刊办刊之初就说了专业做人工智能方向的期刊，解决
方程好像也不太适合发在三月智能期刊上。要不发数学与应用？”
最终，鲁东义给出了建议：“如果你决定发中文版，那就在数学学报中文版、计算数学、应用数学学报这三个期刊中选一个吧。相对来说，这三家期刊是国内影响力比较大，影响因子较高的核心期刊了。”
宁为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道：“那就发在数学学报中文版吧，加了中文版三个字听起来就比较正经。”
鲁东义无语的瞟了宁为一眼，道：“那是因为人家还有国际版，也就是英文版。这是终结了
方程的论文啊，是要交给全世界数学家讨论的，就算你懒得翻译成英文，或者不让三月再出一个英文版本，也会有人专门负责这个工作的，理论跟应用毕竟不太一样，这一块落后的太久了，总得一点点追，华夏的数学期刊也不可能因为一篇论文就直接升级到能跟四大数学顶刊并列的国际顶刊。”
“哦！”宁为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菜，说道：“吃吧，吃完了咱们回去大概看看论文有没有什么大毛病，挑不出来就去投了吧。反正最后是要大佬们审稿的，咱们也不用审的太仔细了。”
看着宁为意兴阑珊的样子，鲁东义忍不住强调道：“宁为，那是
方程，千禧年难题之一，你不打算先给田导看看，然后再做决定？”
“也是哈！那我明天先跟田导打声招呼。”宁为点了点头，有些麻了，大概因为宁为实在不缺在顶刊发表论文的资历了，哪怕是传说中的四大顶刊，也已经有了他的一篇论文，所以激不起太大兴趣。
相反，如果这篇论文能以三月的名义发表出去的，他大概会更兴奋些。这就好像老夫亲看到自己的孩子出息了，还是被大众认可那种出息。
说白了，现在宁为比较希望能体验老宁那种乐趣，而不是自己又有一篇论文能惊动世人那种乐趣。毕竟他现在的兴趣在于做一个研究方向的开山鼻祖，对于直接封闭一个命题方向的兴趣并不大。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把稿子先研究一下。”
“鲁师兄，别闹，你是单身汉，我可是有家有口的人，回去了我就把论文完整版发给你，你自己研究吧，我可是要按时上床睡觉的男人。”宁为话音落下，就觉得桌下有人踢了自己一脚，侧过头，便看到女孩脸上又染上了一圈红霞……
好吧，江同学又敏感了……
于是宁为连忙解释一了句：“那个，我说的按时上床睡觉，就是单纯的直接闭上眼睛睡觉啊，你们可别误会什么。”
这个解释让坐在对面的柳唯跟鲁东义对视了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开始安心吃饭，旁边的江同学脸则更红了……
说实话，在座的人大概没一个人想理会宁为的解释。跟秀科研成果比起来，在单身男人面前秀爱情的家伙往往更加面目可憎，这一点不接受反驳。
……
吃完饭，鲁东义拽着宁为回到了研究中心，亲眼看着宁为将论文发到他的邮箱之后，干脆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他听到隔壁真的就直接锁了门，闪人了。
想到宁为吃饭时表现出的态度，鲁东义下载完论文，考虑了片刻，没有先继续研究论文，而是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田言真的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