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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到了,万物苏醒,整个世界又变成花的海洋。马家坝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背着大包小包行李赶往袁家塆,他们就是袁光福和张淑芬两口子。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上碰到不断遇到熟人,彼此乐呵呵的互致问候。
袁光福回到袁家塆的消息不胫而走,人们又开始聚集在袁光福家,嘘寒问暖的说长道短,他们要亲眼看看这战斗英雄从战场回来是什么样子,身上有伤疤没有,会不会缺胳膊少腿。当他们看见袁光福四肢健全,脸上容光焕发,比起袁家塆的这些男人来长的白白净净,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来,都怀着一颗好奇的心,围着他问战场上的那些事。作为一名战争亲历者,袁光福将他所见所闻都讲给乡亲们听,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生动的表情,没有任何夸张,乡亲们听的聚精会神,群情激奋。当袁光福把在战场上拍的照片递给大家看时,大家看着照片默不作声,表情也严肃起来,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对英雄的崇拜之情。
张淑芬作为战士家属,兴高采烈的给乡亲们讲述她去部队探亲的感受。那简直是受到上帝般的待遇:从你一下火车开始,部队派专人负责迎接,一路上不停的和你摆龙门阵,嘘寒问暖的;到了部队,有专人负责你的起居饮食,有专人负责陪你耍,附近的景区你只管去玩就是;就连吃饭也是四菜一汤端到你房间来。这可是张淑芬从来没有享受过的生活!
最让人记忆犹新的是袁光福他们从战场上凯旋归来的时刻,那场面可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这不是宋丹丹在演小品,而是真实存在的场景,这是老百姓发自肺腑的欢迎解放军胜利归来。军爱民,民拥军是部队和老百姓的优良传统,况且又是保家卫国,更是能激发起老百姓的热情,他们杀猪宰羊,欢哥载舞的送到部队,沿途大幅标语随处可见,整个营区沉浸在一片欢乐海洋中。
张淑芬每每讲到这些,脸上笑的跟一朵花一样,嘴里发出呵呵的笑声,自我陶醉在这欢乐场景中。这可是袁家塆女人中的第一个,也是最为长脸面的时刻,是可以四处炫耀一番。
在场的人们都夸她有福气,男人在部队当兵,女人去探亲还受到如此礼遇,简直是羡慕死人,现在又和袁光福欢欢喜喜把家还,从此永不分离,苦日子总算是熬出头啦。
张淑芬听了又像喝了蜜一样,满面春风的笑着,呵呵的声音响彻袁家塆,此时她感觉自己是袁家塆最幸福的女人,但她还没有得意忘形,没有忘记给每个人抓上一把她从云南带回来的糖果,让大家一起分享这欢乐时刻。
几个跟张淑芬关系要好的,见面都对袁光福说“光福兄弟,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张淑芬的眼泪都要哭干了。”
“我们都相信你没得事,可是总有人谣传你在战场上如何如何了,咦,你不晓得那段时间传的好凶,说你在战场上死了,各种各样的死法都有,摆的跟他亲自看见一样,吓得张淑芬不知道怎么办,经常找我摆你的龙门阵,摆着摆着眼泪水都流出来了……”
“吉人自有天相,看你平安归来就没有什么大事了,好好帮张淑芬多做些活路,她一个人在家很不容易,吃好吃撇,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袁光福面对着这些女人说的话语,他无言以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呵呵的傻笑着。
那段时间也是袁野军最荣光的时刻,他听着父亲讲述战斗经历,十分羡慕,对父亲非常崇拜,原来英雄就在身边,他感觉父亲是那样的伟岸高大,自己总是抬头仰望,心里安全感满满。他发现周围的小伙伴看他都是仰望着,仿佛他们感觉英雄的儿子也不一般,要高人一等样。
袁野军每每带着父亲从部队上带回来的压缩饼干,在一众小伙伴们面前津津有味吃起来,他们就像蜜蜂见到花粉一样围过来,什么也不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袁野军手里的压缩饼干。袁野军也不一个人独食,但他也不会全部都分给小伙伴,他只分给平日里要好的冯永平,钟文科,袁立国等几个好伙伴。平日里对张淑芬不好,或者给袁野军脸色难看的,袁野军也故意当做没看见一样,任凭这些孩子眼巴巴的望着。分到压缩饼干的几个小伙伴一把接过,嗖的一下整块往嘴里扔,生怕其他小伙伴抢走,其他人就只有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嘴唇蠕动,香香的吃着。
大人看见娃儿向嘴,就赶忙呼喊回家去,给他麻糖,包谷泡吃,可是这些娃儿就像被磁铁吸住一样,居然不能迈步走开,直到大人拿着竹条,佯装打人模样,才悻悻回到自己的家。
那一刻,袁野军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袁光福从部队退伍回到地方,按照政策,县政府是要给安排工作的,尤其像他这种参战的志愿兵,应该优先安排工作。但是去哪个单位,哪个单位效益好,哪些单位是铁饭碗,张淑芬两眼一抹黑,袁光福对临江县也是一无所知。
长兄如父,他们只好求助大哥袁光远“哥哥,光福退伍回到地方,你说进哪个单位比较好呢?”
“就进县供销社嘛,这是归中央管的企业,还面向农村,以后屋里需要个啥子也方便,既把家照顾了,又不耽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