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 崩溃 （上）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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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崇义一到上海，就会同张四肖备厚礼拜访了上海知府吕坤。一来，若是生风潮，尚需官府弹压：二来这吕坤乃是东南大家人，这次大家汇联号事件吃了大亏，自然与晋商势成水火。
王崇义很清楚，这股突如其来的挤兑风潮，就是大家背后捣鬼，所以他硬着头皮上门拜访，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缓和一下关系，让他们不要再拆台。
吕坤很客毛的接见了两人，对王崇义邀他一起去为皇家银行纾困，也一口答应。
王崇义却听出他话语的敷衍，不得不问明白道：“大人亲自出马弹压，虽以安抚为主，但如真有不识轻重、意因鼓动风潮的，请知府大人明示，究竟如何处置，方为恰当？”
“总以逆来顺受为主。”吕坤一脸无奈道。
“此应该有个分寸，请大人明示！”王崇义心生不悦道：“倘若有人胆敢作乱，官府如之奈何？”
只，………”吕坤沉吟了一会儿说：“谅他们也不敢。
“俗语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能不防。”王崇义不依不饶道。
“没有万一。有道是“不痴不聋，不作阿家翁。。我是本府知府，就好像上海城的大家长，自然不能跟小民一般见识了。”吕坤的态已经很明显了对民众冲击银行，要般忍让迁就，其莫不有故意纵容的念头。
“吕大人！”王崇义加重了语气：“王某不是公门人，却也听说过“为政之道，宽严相济。。倘或有那泼
刁民，非御之以威不足以让他们听话，到时候大人却不管不问，只会助长乱民气焰，让事态愈不可收拾！”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明明是你皇家银行理亏先”吕坤也拉下脸，冷冷道：“让本府去弹压姓，可以！但你得先拿出个理来！”
“道理很简单。”张四肖忍不住插言道：“挤兑到底，皇家银行就得倒闭，姓的血汗钱便全都成了废纸，天下立时大乱！要是不挤兑，皇家银行开下去，大家的钱还是钱，日子照样过。”
“这是大道理，老姓不会理会！“吕坤一摆手道：“他们只看到早来的、手长的，先把现银提走了，后来的一落空，二位倒设身处地想一想，心里能不上火？”顿一下，重重道：“凡事怕犯众怒，一犯众怒，官府都弹压不住，钱庄打得粉碎不说，只怕还会引起举城ā乱！
为什么会犯众怒？是因为有的人有，有的人没有，不公平了！
大家都没有，倒也是一种公平，二位先生觉着呢！”
张四肖登时怒气冲冲道：“吕大人，您这话里有话啊！”
“看你怎么听了。”吕坤不置可否道。
“娄知道汇联号被皇帝查封，你们心里不好过”张四肖
不再绕弯子道：“所以就想拉我们日异隆一起倒霉，这种害人不利己的事情，可不是大家该干的。”顿一下，加重语气道：“别忘了，你们汇联号的存款，现可都皇家银行的账上，我们要是倒了，你们也别想拿到一个子儿！”
“怎么又扯到大家上了。”吕坤冷笑道：“从皇帝查封汇联号那天起，大家便不存了！”
“我知道大家损失惨重。”张四肖还要说，被王崇义拦住道：“但那跟我们晋商没有任何关系，是当今万历皇帝派东厂查封的汇联号，我们日异隆若不与皇帝合作，则会步汇联号的后尘。吕大人，您设身处地想想，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这还像是人话。”吕坤这才面è稍雾道：“那我也跟王总掌柜说句实话。所谓大家，真的不存了，也没有什么人背后捣鬼，平民姓也好，富商缙绅也罢，纯粹是被皇帝和东厂吓到了。大家把血汗钱交给钱庄保管，图的是个安全放心，现钱庄自身都不保，谁又能放心把钱存给你们？”
“讲小道理是”王崇义苦口婆心道：“款子存银行，白天生利息，晚上睡觉也生利息，何必提了现银，摆家里？不但大钱不会生小钱，还有谩藏诲盗之忧。要是挤兑持续下去，皇家银行就要倒闭了，那时候所有人的钱财都得化为泡沫。府台大人，这个道理，寻常姓不明白，是否应该说服大户们接受呢？”
“怎么说服呢？”吕坤道。
“先到下面看看再说。”王崇义道：“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才好拿主意。”
“可以。”吕坤点点头，便吩咐备轿，担心出什么意外，还叫了兵马司的兵卒护送。
因为王本昌的关系，庙前支行成为了吕坤和王崇义的目的地。
队伍一到庙前街，便见人群汹涌，水泄不通，等待皇家银行开门放款的民众，把个宽阔的庙前街塞得满满当当。那张捕头所率的差役，见已无从措手，都街上的茶馆、酒楼里喝酒吃茶躲清闲。听到大街上鸣锣喝道之声，知道是府台大人到了，自然不能躲懒。好经过休息，精神养足，一个个凶神恶煞，迎风乱挥鞭杖，一阵阵鬼哭狼嚎，很快人潮开出一条路来。把吕坤一行由边门引入皇家银行的会客厅。
皇家银行的会客厅很大，也很高，正开着玻璃天窗，时方过午，阳光直射，照出间一张极大的大理石面的八仙桌。内里的陈设原本也非常讲究，一水的紫檀木家具，四壁是名人书画。只是前日的ā乱，除了这张沉重的八仙桌外，皆被洗劫一空，目下只能临时从别处搬一套囤背酸枣木座椅过来，显得很不搭调。
但吕坤和王崇义不是来做客的，只皱了皱眉，便圆凳上坐下，端起茶盏呷一口，吕坤道：“外面群情汹汹，不开门总不是一回事。我看应该照常营业。”
此言一出，张四肖无以为答，王本昌是一脸的苦恼。能够照常营业，为何不下排门？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看也该照常营业。”王崇义补充一句道：“不过应该有个限制。你们库里有多少现银？”
库存还有二余万，但当着吕坤的面，王本昌不敢说实话，打个对折道：“一万出头。”
“有这么多现银，足够挡一阵子了。”吕坤道：“你们开出去多少票子，总有帐？”
“当然有账王本昌道。
“一万两以下的有多少？”王崇义问。
“这要看帐。”王本晷告个罪，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叫伙计取帐薄来，一把算盘打得飞快算好了来回报：“一共三三十三万挂零。”
“并不多嘛！”吕坤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