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改革的春风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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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淑芬的婆媳关系没有处理好，让她感觉很是无助，一个弱女子，面对所有事项，还要承担起男人的角色，感觉甚是艰难，她不得不求助于母亲王淑兰，袁野军就成为田家湾和袁家塆中间的联络员。每次王淑兰都是有求必应，也会安排张素贞或张政权来帮大姐一把，让袁野军感到一股亲情的温暖。
在田家湾和袁家塆中间有一个地方名叫马家坝，它不是场镇，但有一条公路经过，马家坝是连接县城和玖龙、磊公、瑶台、龙桥等乡镇的必经之路，每天都有公交车往返县城和这些乡镇，车来车往甚是热闹，马家坝也成为人们走向外面的站台。
袁野军每次经过马家坝都会做短暂停留，他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他喜欢看人们奔跑着抢着上车的热闹场面，每当公交车在马家坝停留的时候，人们就像潮水一般涌向汽车，堵在车门处，待司机将车门打开，又争先恐后的往上挤，抢占空余座位，其实车上都是木椅子，一点都不舒服，抢到座位的人们依然像打了大胜仗一样高兴，坐在位置上悠闲的享受着；
袁野军喜欢看人们在公交车上爬上爬下的装卸货物，当车停稳后，就有人沿着车背后的爬梯爬上车顶装卸货物。车顶上有一层钢架做的货架，货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行李，有的用皮箱装着，有的用编织口袋装着；还有竹笼装着的鸡、鸭、鹅，为了避免这些家禽污染货架，司机要求主人将它们放在货架前面，用绳子捆住脚。各式各样的行李在货架上堆成一座小山，只用一张绳网罩住，避免掉下来，远远望去公交车就像一个驼背老人匍匐在地上。
司机非常重视车顶上的货物，他会从驾驶室里伸出身子，扭头向上观察，仔细查看车顶上的货架是否摆放整齐，有的司机不放心，还要亲自爬上车顶检查一番，才放心的开车前行。汽车启动，发动机哄哄的响起，车屁股突突的冒出一股黑烟，踹着粗气往前奔去，车顶上的鸭子迎风尖叫，嘎嘎的叫个不停，似欢快的舞蹈，又似为时代在欢歌，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袁野军喜欢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们进进出出，他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来，又将去往何方，但是他看见这些人满面春风的样子，走起路来昂首挺胸，步履匆匆大步向前走，一副骄傲的样子。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年幼的袁野军也想去看看，甚至认为汽车排放的尾气都是那么香，跟家里炒菜的猪油差不多。
经停马家坝的公共汽车越来越多，每隔半个小时都有公共汽车经停。但不是所有的人们都愿意坐公交车，公交车内的上座率依然不高，袁野军仔细观察着每一辆经过的公交车，发现每辆车上都有一些空余座位，司机也很有耐心，直到没有人招手示意才开车离去。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原来是袁家塆的冯二毛，按照辈份袁野军应该叫他表叔，冯二毛穿着短裤背心，皮肤被晒得黝黑，背着空背篼，沿着马路从原石方向赶回来。
“表叔，你回袁家塆啊？”
迎面碰见冯二毛，袁野军按照袁家塆习俗招呼他。
“是的，从我兄弟那里回来，正准备回袁家塆，走嘛，我们一路回去嘛。”
在外面遇到塆上的熟人，心里也算是多了一份安全感，袁野军就跟着他走回袁家塆。
“幺表叔住在哪里嘛？”
袁野军好奇的问起来，按照辈份他的兄弟也该称表叔，可是不知道他兄弟是排行老几，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袁野军就直接问起来。
“他在碗厂工作，昨天他过生，我去给他过生。”
“碗厂在哪个地方哦？”
袁野军没有走出过袁家塆，更不知道碗厂在哪个地方，好奇的他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碗厂在西槽，过了原石场还有近三十里路，这些公共汽车都要经过碗厂。”
“那你是走路回来的啊？”
袁野军不敢问这个问题，但是明明看见他背着背篼沿着公路走过来，还是傻傻的问了这个问题。
“是的，我前天背着这一背篼的新米，又去地里摘了几个嫩南瓜和青海椒，给他背去，他们一家四口在厂里，啥子都要拿钱出去花销，全靠我兄弟一个人挣钱，也不容易，我拿点这些新鲜的大米和蔬菜，让他们尝鲜。”
“你一个人背恁个远？”
袁野军有些匪夷所思。
“单面里程有近五十里路嘛，背上的东西差不多有四五十斤重，天一亮就从袁家塆出发，一路上走走歇歇，歇了几次，直到下午太阳落山才到碗厂。”
“然后你又沿路走回来？”
“是撒，我兄弟鼓捣留我在他那里多耍几天，他又要忙着上班，我屋头还有很多活路要做，叫我耍，还真不习惯，昨天耍了一天，今天一大早吃过早饭我就往回赶。”
“恁个远的距离，你完全可以坐公交车嘛，你这样来回走路，好辛苦哦！”
“坐车要钱的嘛，从碗厂到马家坝，司机要收我两块钱车费，我这一背篼的大米和蔬菜全部卖了也不到五块钱，我个人走路，一分钱都不用。这点路也不是很远，那些年我们给队上放鸭子，挑着鸭棚子到处走，最远的地方都快到江州了。”
讲起过去的光辉历史，冯二毛的言语之间充满着自豪之情，袁野军在心里却震撼起来，他想起一句成语“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为了兄弟能吃上自己种的新鲜大米和蔬菜，不惜顶着烈日，冒着酷暑，一步一个脚印的给他背去，漫长五十里路，硬是被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踩在脚下，这又是怎样的一种兄弟感情呢！此时此刻，袁野军又感受到血浓于水的人世间亲情，眼前的这位长者又是那样朴实而伟岸。
袁野军刚回到袁家塆，夜幕就徐徐拉开，整个世界又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好在夏天的黑夜有月亮和星星作伴，将大地照的明亮皎洁，照亮人们回家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