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欢糖街尾的风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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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去人多的地方。

一点都不想去。

可是爷爷都发话了，要听他的话，不能做不听话的坏孩子。

既然决定要做一个懂事的乖孩子，那就要努力一点。

江雨眠试着说服自己，鼓起勇气，听从爷爷的话去上学，去跟人交朋友。

作为一个怕生的胆小鬼，她从来没有玩得好的朋友。

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她，经常激起别人的保护欲，会有好多人主动走近她。

可这个惹人怜爱的孱弱女孩却害怕那些走向自己的陌生人，也不喜欢人们用怜爱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明明“楚楚可怜”这四个字形容她再合适不过，可她偏偏最讨厌这四个字。

就像她明明是一个听话懂事的乖孩子，却讨厌听话懂事的乖孩子。

听爷爷说，这里有一个讨人厌的死鱼眼小鬼，经常惹是生非。

前不久，在香樟树下，那个人们口中的惹祸精男孩却安安静静地给她打伞。

一张脸虽然像冰块捏成的，毫无生气，一对死鱼眼也不是那么讨喜。

但江雨眠却觉得，这人不像爷爷说的那么坏，相反，倒有一点傻乎乎的。

不管是在给她打伞的那天，或者是在她埋糖的那天，还有刚才遇见他的时候，那个死鱼眼男孩都是安安静静的。

不像其他人一样，笑咪咪地扑到自己跟前，说要跟自己交朋友，逼得自己连连后退以后，取笑自己胆小害羞。

她不喜欢热情的人。

南窗书屋外面的大道上，有群小孩子正在玩游戏，不时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

江雨眠坐在门槛上，犹豫许久，终于握紧拳头，走向那群嬉笑打闹的小孩子。

前几天的埋糖之举，就是为了告别怯懦的自己，让天上的桑兜奶奶放心。

爷爷也说了要多交一些朋友。

是时候该迈出新的一步了！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玩吗？”

怯生生的紫发女孩来到那群孩子身旁，说话的声音细若游丝。

孩子们见到紫发女孩的小手握得紧紧的，白皙的脸颊写满了不情愿，好像是他们逼着她交朋友似的，顿时不满意了！

他们停止嬉闹，冷漠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紫发女孩身上。

女孩立马泄了气，慢慢往后退，淘气的孩子们见状，哈哈大笑。

没想到退了几步的女孩涨红了脸，在小伙伴们的笑声里迈出步伐。

她再次向前，来到了他们面前，重复着刚才说的话：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玩吗？”

孩子们一愣，见到女孩满脸的认真诚恳，拍拍手掌表示欢迎。

然后七嘴八舌地询问女孩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在哪儿读书，为什么腰上系着一串铃铛，为什么黑眼圈那么重……

江雨眠被他们没有恶意的热情层层围困，明明下定决心要改掉怕生的毛病，却又被没出息的怯懦所打败。

她不知道该看哪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手足无措地往后退去。

孩子们瞅见她脸上满是抗拒，既疑惑又懊恼，觉得被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女孩戏弄了，愤怒地拦住她的去路。

江雨眠退无可退，眼里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看上去可怜极了。

孩子们心中更气了，你一嘴，我一嘴地问她到底想干啥？！

明明是她主动来招惹他们的，现在这个情况，倒像是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人了。

“你们在干吗呢？”

一个死鱼眼男孩扛着一把破木剑走过来，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孩子们看到洛灰那对死鱼眼里散发出令人害怕的威压感，仿佛随时都会打破他们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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ｍ默默让出路来让紫发女孩离开。

洛灰看到瑟瑟发抖的孩子们，心想：我只是问了一句“你们在干吗”，又不是要和你们干仗，至于这么害怕吗？

但他已经习以为常。

不当一回事的离开。

江雨眠脸上满是羞愧，认真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跟在洛灰身后。

洛灰出门，是去街中心的二到三元店买双拖鞋，发现紫发女孩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就找了一个地方坐着。

她不说话，男孩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聆听夏日午后的蝉鸣。

欢糖街尾的风，卷起冰激凌的香味，飘到男孩和女孩跟前。

洛灰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她仰着头，像在倾听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脸上完全褪去了此前的窘迫不安。

洛灰这才开口：“怎么了？”

不是“你为什么跟着我”，或者是“你想干吗”之类的问句。

略带一丝关心，辅以温柔的语气，奇妙地杀死了胆小鬼女孩怕生的毛病。

江雨眠紧盯着男孩的眼睛，想要说什么，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洛灰起身离开，女孩的眼神黯淡下来，埋头看着腰上的铃铛，深深叹息。

香甜的奶油味忽然飘至鼻尖，她抬头，眼里霎时明亮起来。

死鱼眼男孩买了一支冰激凌，递到她跟前，“来，请你吃冰激凌。”

后来的江雨眠想起此时此刻的男孩，总觉得他的笑容，弥漫着这座世间独此一份的，“甜甜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