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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展颜，在刘备之前拿起酒壶，给二人满上，笑道：“皇叔果然气魄不凡，不必说些什么人老心颓的话。在下昨日在酒楼之中品评天下诸侯，其实在刘协眼中，真正的英雄是谁，皇叔可曾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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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孟德北地称雄，横槊赋诗，虽然为人残暴多疑，可毕竟算得英雄。”刘备目光低垂，在刘协默认了双方携手之后，所有锋芒又全部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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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带着淡淡的笑容，端起酒杯，微微摇头，“有些时候，的确是成王败寇。一纸功绩可以抹平所有劣迹，可是有些事情终究瞒不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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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王人在做，天在看一句，备也略有耳闻。只是当时还不知道，原来昨日在酒楼的长安王手下谋主……其实便是长安王自己。”刘备微微一欠身，随口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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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眉头轻扬，洒然笑道：“正如曹操自己曾经感慨的，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许多年后，却正是曹操自己杀成了这幅样子。一个背弃了自己的人，如何称之为英雄？况且，他曹孟德日后就算功业再大，屠城杀人，还都是无辜百姓。怎能算上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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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仁义，可高祖皇帝、光武皇帝也都是默许，甚至亲手做过屠城之事的。难道也都不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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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一局棋，可是百姓却不在棋子之中。一旦成为兵丁，一旦想要在乱世中谋个前程。便都不算无辜的人了，可是百姓只求一条活路，又有何辜？皇叔不也是仁义么，怎会不清楚这些？有的时候，你总不能因为很多人都错了，你就跟着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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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望着刘备，刘备也已抬起头来，看着刘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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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后，刘备哑然一笑，摆手道：“殿下说的不错，可是有朝一日你手下屠城，为了那些你不认识百姓……你是杀了爱将，还是罚而不杀？况且战场之中种种变数，或许哪一天，这屠城的命令，正是殿下亲口说的也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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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愕然，转瞬又是一笑，“那也只能说明我做错了而已，又能怎样呢？皇叔觉得这天下间，能有不犯错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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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呵呵一声，端起酒杯遥遥一敬，“长安王说的不错，犯错的英雄也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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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随之一笑，一同举杯，“可刘协却认为，至少不该背弃当年的自己。曹操算不得英雄，各路诸侯……在刘协看来，天下英雄，不过皇叔与协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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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眼中一道精芒闪过，面色不变，仍旧淡淡笑着，“长安王玩笑了，刘备什么人物，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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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与刘备酒杯相碰，二人干杯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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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林之中的读书声渐渐小了下去，太庙外本就人踪稀少，较为偏僻。此时读书声一少，似乎这桃林中除了他们二人便再无其他人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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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桃花簌簌，刘协眉头轻皱，又望着刘备笑道：“皇叔，你再不英雄一次，我们两个或许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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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那双大耳微不可查的一抖，放下酒杯，拿起酒壶倒酒笑道：“跳梁小丑尔，想必是蔡瑁那些人无知短见，要拿我开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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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笑着倒酒的时候，桃林中的一个个士子已经渐渐踱着步子围了过来，隐隐包围了刘备刘协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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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当年计杀张角的刘备，这才是你该有的气魄。”刘协望着刘备，接过酒杯，仰头猛地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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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看着刘协，忽然笑了，“长安王，实在没有想到，会有一日是你我并肩作战。还有什么想说的么，万一死在这里可不是好玩的。毕竟刘备虽然流离奔波，武功不强，但蔡瑁派来的人自然也不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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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遗言么？”刘协摸着袖口，含笑望望刘备，突然指着酒壶道：“佳人不可唐突，美酒不可糟蹋，既然你我还有一息尚存，这美酒可不能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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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眼前一亮，哈哈大笑道：“长安王洒脱不羁，果然有江湖豪侠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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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拿起酒壶倒着酒，抬头笑道：“皇叔这句话，是褒是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