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你在想什么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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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了项成贤，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仅有一道巴掌大小窗口的牢中也渐渐黑了下来，方应物又恢复到了百无聊赖的状态。
坐诌狱的荣誉感和新鲜劲儿一过，割下的就是无聊了一一确实很无聊，连个提审都没有：这时候即便给方应物一本四书五经，只怕他也能津津有味的翻看了。
正当方应物闭目养神胡思乱想时，忽然听到几声响动，眼皮微微亮了一亮：他睁开眼看，便昏暗的光线跃入眼中，再细看，便见汪芷又举着火烛出现在门口地方。
与昨夜不同，这次汪芷另一只手还提着食盒。牢中有一张简陋的破桌子，汪芷便将食盒丢在了桌案上。打开后，里面有酒食。
方应物目光随着食盒转来转去，心里已经是波涛起伏，自家何德何能，敢劳驾御马监太监兼提督西厂亲自来送牢饭？纵览大明史书，有厂卫大头领亲自给犯人送牢饭的记录么？
汪太监开口闲聊道：“今日我闲来无事，便去宫中转了转，顺便打探了点消息。你这状况确实不大妙：这次皇爷真恼火了，我看是没什么法子转圈。”
方应物试探道：“厂督此话过了，在下区区一介儒生而已，何至于此？”
“话要从头说起，当初皇爷之所以准了你父亲入东宫的提奏，是因为你们父子名气不错，便存了几分拉拢你们父子的心思。说透了，就是皇爷想收买人心，让你父亲感恩戴德，将来也好作外朝助力。
你也知道，皇爷最厌烦外朝言官多事那几个有名的刺头都是记在内宫屏风上的，当年你父亲也在其中。只不过这三年来，你父亲略显沉稳皇爷便误以为改正了。
在皇爷心中，已经是施恩与你家了，洲送了一个东宫侍班名位没多久，但你家却依旧不识好歹，这次还率先跳了出来指手画脚，简直就是忘恩负义，能不让皇爷大为恼火么？”
方应物不由得仰天长叹。说来说去，就是天子对“辜负圣恩”的父亲恼怒又担心拿下父亲震动太大，而且还有点自打其脸的意思，便拿自己这软柿子撒气呗，只不过在过程中摆了一个乌龙而已。
果然是每一个伟光岸身影的背后，都有一个或一鼎屡屡衙霉的亲属吖！
汪芷自然是体会不到方应物那小悲愤心情，很绝然的说：“何况你这事了发争吵又惹得皇爷大为烦心，又关系到皇爷的脸面问题，没人能帮你开解。总而言之成了一个死结我看你这次很难过关了！”
随即汪芷拿出酒壶和涌盅，斟了再杯酒，“我做人向来恩怨分明你助我立下大功，但此次我无能为力，嘀有用杯中酒表明歉意！”
汪芷举了杯，但方应物久久没有应答，他先是迟疑的对酒杯端详片或，又狐疑的看了看汪芷手里的酒杯。突然来敬酒，难道想送自己上路，再细细一想，自己在牢中“暴疾”挂掉似乎也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冷场片煎，汪芷冷哼一声，将两人各自面前的酒杯换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对方应物示意：
方应物再次看了看汪芷手里的空酒杯，又盯着换到自己面前的酒杯研究，这换涌杯的举动是不是也早在别人算计之中呢？
冷不丁的，新换到方应物面前的这酒杯又被汪芷抄走了，同样被地一口饮尽，并亮出了杯底。
方应物抬起头，见汪芷满脸都是浓浓的嘲讽，很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人为刀狙，我为鱼肉，不得不加倍小心啊。”随即他也主动斟满，敬酒道：“多谢厂督威情，请！”
汪芷微微蹙眉，她没什么酒量，也不大喜欢饮酒，但还是再次饮尽了。头略有眩晕，不过还算清醒了
方应物还是有几分尴尬，又起了话头道：“我这事真是死结？那总该有个说法，难不成要将我在天牢关一辈子么？还是拉出去斩首？”
汪芷恶狠狠的答道：“杀你是不会的，按惯例大概会发配贬斥：蛮疆绝域，山高路远，唯有祝你一路走好，到了烟瘴之地后还能活着回来！”
这方应物仿佛看到了杨慎、王守仁等“后辈”在向他招手那也实在太辛苦了。
吓唬完方应物，汪芷又试探道：“你难道没有其余想法？难道受了这不明不白的冤枉，你心里就服气？”
方应物叹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心里不服气又能怎样？”
“我观你淡定如常，你肯定有主意罢？”
方应物凛然道：“君子临危不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鹿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前贤曰，鼎镂甘如饴，求之不可得。”
“呵呵呵呵”汪芷轻笑几声，“那都是你们读书人实在没办法时说的话吧？人但凡要有一线机会，谁又肯坐困悲城。”
不等方应物表示不满，汪芷又道：“再则，若是你父亲那样的人说出这和仗义的话，我倒是相信。至于你酬就算了了”
方应物忿然道：“你何以小觑我？”
汪芷很有把握的说：“就凭你刚才那小心翼翼、千堤防万堤防的模样，我就能看得出来。如果你已经心死如灰的绝望，肯定对周围得过且过的不太在意了。
而你划才偏偏处处疑神疑鬼，这么说明了你心中定然还有什么希望，所以才会加倍小心翼翼的保住自身，免得朋沟里翻了船！说罢，你的希望到底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