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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牍先生双目炯炯问道:“你为何要派武士前去大汉皇宫盗窃《太公兵法》?”安比罗迦乍然一惊,反诘道:“你拿此事诬赖本王,有何证据?”剑牍先生道:“死在长安京城未央宫天禄阁‘兰台御览库’门前的安尚加,便是证据。他是你山中王府的第一武士,也是你的御前侍卫,难道还假得了么?”欧阳华敏听了,心想:“原来万兜沙、木本清、莫不明口口声声所尊称的大师兄乃叫安尚加。”
安比罗迦喉头咕噜两声,神情立显悲戚,约略犹豫,凄然长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听说那《太公兵法》乃是千古奇书,本王有心想要一睹其中秘奥,派人前去盗取,非但不能如愿,反倒搭上了好孩儿安尚加一命。英灵未息,魂魄未安,人皆有恻隐之情,你又何必多加究问?”剑牍先生道:“此事牵连诏狱,关系到甘将军的声誉清白,实在由不得鄙人袖手不管。”
安比罗迦甚是讶然,问知甘延寿被嫁祸情节,道:“甘将军确实被冤枉了,他与山中王府从无瓜葛,岂可能与安尚加合举谋逆之事!”剑牍先生道:“大汉皇帝若要证人证言,你可愿遣使与之当面对质?”安比罗迦蓦地失声,痛诉道:“本王国已不存,何使之有!大汉皇帝若能体恤小国,诏复楼兰,本王何止遣使为证,哪怕负荆前往长安请罪,也在所不辞!”
甘延寿有感其言,慨然道:“本将小小名节何足挂齿!王爷愿归顺大汉,才是安邦大计。今日楼兰国虽已更名鄯善,但举国仍是昔日之民,疆域悉同过去,邦业更加兴旺和睦,百姓生计更加安定富足,诏不诏复楼兰,只在名头上有些差别,实非必要之举。王爷心怀故土,大可启奏鄯善王庭,安心归去佐之。”
安比罗迦痛心疾首道:“不复楼兰,何靖灭国之难!何报杀父之仇!况且本王父子才是楼兰之主,尉屠耆及其后继不过是你们汉人辅立之傀儡,本王岂能以上事下向鄯善王庭启奏!岂能屈尊就卑,贱侍尉屠耆的子嗣!大汉皇帝若不复我楼兰,封本王名位,本王宁愿抱恨入地,终生不就其庭!”
甘延寿早听说过昔日楼兰安归王失国故事,晓喻安比罗迦道:“汝父阳为伺汉,阴附匈奴,举动反复,多行不义,助纣为虐,致使大汉朝廷不得不弑之以惩戒诸藩,敢请王爷切莫效尤,步其后尘。”安比罗迦闻言逆耳,大为不悦,驳斥道:“这些纯属你们汉人诽谤中伤吾父的说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顿了一顿,又道:“譬如你甘大将军为国家奋勇杀敌,不一样也蒙冤受屈么?!”
甘延寿被说中心事,缄默不语。剑牍先生懒得和安比罗迦理论,疾言厉色道:“汝父之过,已成定论。你若指望大汉替你恢复名位,为何不上书大汉朝廷表明忠心?反而派人偷盗皇宫禁书,成心触犯大汉刑律,莫非当中藏有逆天之谋?”
安比罗迦突然心虚道:“本王自有苦衷,汝休要妄自猜测,胡言乱语。”剑牍先生揪住狐狸尾巴不放,刨根问底道:“那你老实坦白说来,为何要盗取《太公兵法》?!”
安比罗迦寻思片刻,才道:“本王所创的摩天剑法,旨在克制昆仑剑法。待将昆仑剑法反复仔细研究推敲之后,总感觉到昆仑剑法应当不止世间现有的剑法招式,必定还有最高一重,可能是今世已经失传,也可能是未得高人指点,难及圭臬奥秘。本王一日不得领悟昆仑剑法终极之妙,就迟一日无法完成摩天剑法第九重的创制。历经二三十年来的搜罗遍寻,终于听说昆仑剑法的最高一重便隐载在当年黄石公老人所流传于世的《太公兵法》之中,该书经大汉开国良相留侯张子房之手后,一直收藏在大汉皇宫。本王思虑再三,才敢派出御前武士前去偷盗,没想到却生出诸般事端来。”
甘延寿听罢,恍然大悟:“难怪比试之时,始终未见其人使出摩天剑法的第九重来。”剑牍先生却不肯轻信安比罗加所言,向他咄咄质问:“你图谋《太公兵法》果真只为修成摩天剑法,不作他想?”安比罗迦苦笑道:“事到如今,本王已为汝等刀俎之肉,还有必要隐瞒实情么?”
剑牍先生道:“你识得就好。鄙人且问你,想不想瞧瞧你那好孩儿安尚加留下的遗物?”安比罗迦仅从万兜沙口中得知安尚加之死,别无印证,正引以为憾,听说有其遗物,即向剑牍先生索要。剑牍先生从衣内掏出一块白绢抖开,在他眼前一照,说道:“这便是安尚加死时,从其身上搜出的那封密函,内中诬陷其与万兜沙暗受鄙人师弟甘延寿将军之命,盗得《太公兵法》后,依计统率西域城郭诸国兵力与大汉朝廷分庭抗礼。”
他边说边偷眼察探安比罗迦,观其反应。是时天色已经甫明,白绢中的字迹清晰可辨,欧阳华敏认得此块白绢正是当日在公孙旸手上看见过的那封密函。心感奇怪:“此物当日公孙旸明明收回了怀内,何时却到了师父的手中?”
安比罗迦对眼前的绢函认真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道:“看来的确有人假造密函,欲以谋叛之罪置甘将军于死地。”剑牍先生洞若观火,猛然喝问:“孰知此举不是汝等所为?!否则此封密函怎会在你手下的身上?!”安比罗迦急忙辩白道:“本王方才已经言明,此前山中王府上下从未与甘将军打过交道,也从未收阅过甘将军的书信文告,焉得仿冒他的笔迹假造密函。况且阴谋篡逆乃诛连九族的大罪,本王与甘将军素无冤仇,岂会陷害其至此等地步!”
剑牍先生听他语意甚是诚恳,不像撒谎狡辩,软下口气道:“假如你说的是实话,那该如何解释此封密函的来处?”安比罗迦一脸疑惑,推断道:“必是熟知甘将军书写习惯之人,在安尚加死后将假造密函塞入他的怀中。”
欧阳华敏听得心底一亮,想起天禄阁被盗当晚朝中重臣石显石大人曾私自在皇上面前非议甘延寿,暗暗惊忖:“莫非假造密函陷害甘师叔乃是石大人与皇上的窃窃之谋?”因疑无实据,且牵连皇上非同小可,不敢妄自推测下去。
甘延寿听说极可能有人仿冒自己的笔迹假造密函,便取过剑牍先生手上的白绢欲加辨认。然则草草看得一眼,即行笑道:“此封密函本将先前已经鉴别过,绢中行文字体乍看上去确实与本将手书一般模样,其临摩技巧之高明,几乎连本将也看不出真假来。幸亏本将平日处理公务有一个嗜好,造假之人必定不知道。为区分密级轻重,本将对普通的简牍文书楷用右手书写,与绢中的笔迹无异;对机密要务之绢函,则有意改换左手书写,与右手书体迥然不同。此乃本将久治军旅所养成的谨慎习惯,在面对朝中诸位大人审讯之时,本将已经秉明其中差异,可惜众皆半信半疑,以致本将之冤至今仍百口莫辨。”
剑牍先生听了,赫然叹道:“原来有这等情事和讲究,看来枉费为兄一番辛劳了。”甘延寿不甚能解其意,问起眼前密函的由来,剑牍先生立陈其详。
原来那日他离开长安京城后,想来想去总觉得此封密函若留在公孙旸手里,白绢黑字,呈堂证供,哪由得师弟甘延寿巧言舌辨?遂返回公孙旸的府第,趁公孙大人半夜熟睡时,从其怀中把该函偷走。殊不知在他得手之前,审案众官已拿密函与甘延寿对过质,盗函之举自是有些多余了。
后来他到了鄯善国内,四处打听,均无从得知到底谁人千里迢迢远赴大汉皇宫偷盗《太公兵法》,便转去乌垒城,从西域都护府中偷出甘延寿的手写文书,与白绢密函仔细校对,结果函中字体的确与甘延寿的笔迹如出一辙。此等巧合实在难以解释,故而心想:“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假若甘师弟真有谋逆举动,必定能找到知情之人。”抱着此念,在西域各地明查暗访,孰知一连数月均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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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最近偶听传闻,避居在西域天山脚下的原楼兰安归王后人安比罗迦曾经派人四处查找神奇经卷《太公兵法》,着即潜寻到山中王府来,躲在附近窥查暗探。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确知指派楼兰武士潜入大汉皇宫天禄阁偷盗《太公兵法》之主使果然便是安比罗迦,那死在天禄阁内的楼兰武士正是这位落泊王爷的第一侍卫安尚加。
然而安比罗迦武功高强,人手众多,若采取直接手段逼之交待事情的原委,实在不易办到,只好迟迟按兵不动,等待时机。昨日在山林中逡巡,无意间远远望见甘延寿领着欧阳华敏三人护送一个青年妇人匆匆而来,随后又匆匆离去,因尚不清楚甘延寿与安比罗迦究竟有何干系,遂未贸然现身见问。
等得甘延寿四人走后不久,却暗见安比罗迦鬼鬼祟祟率领数十精壮之骑急急前去追赶,立感事有不妥,遂展开轻功,尾随在后一路跟踪而来。到了安比罗迦携众围困甘延寿四人之处,伏身观察动静,明了甘延寿与安比罗迦根本没有合谋蝇营狗苟之事,才在关键之时现身设法助甘延寿四人脱困,至有与其契合擒拿安比罗迦之举。
甘延寿听完剑牍先生为替己鸣冤的一番辗转奔波,百感交集,几欲落泪,不待师兄问起,即择要将携同太子一路前来西域,后因太子走失,同行一众不得已冒险闯入匈奴内地寻找其人等等遭遇坦诚相告。剑牍先生得知甘延寿四人前来山中王府乃为找寻太子,止不住感慨万千,深知太子的安危事关重大,便决定陪同甘延寿一行查找太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