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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西都延禧门守正急匆匆自城墙隘口处探出身子,这一眼望去夜幕之中城下乱糟糟不知来了多少兵马……他脑门见汗后颈发凉,环顾左右,城门将士皆是如临大敌。
城下一声声高低呼喊,只叫开门,他硬着头皮冲下高呼一声,“叫门者,何人?!”
便就闻听城下一声嘶吼,“公子自潼关回兵,还不开城更待何时?!”
公子自然就是严公之子,自潼关回兵……这难道是败了?!守正又往外探着身子仔细端瞧,城墙何其高他却又如何能看得清楚……
“公子何在?”
“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些!”
不知是谁人如此放肆,这话音方落,城下顿就亮起一片灯球火把。
这一回守正看得清楚,城下一马上端坐二人,委顿在一将怀中双眼紧闭面若白纸的……正是身着一袭鹦哥儿绿战袍的严岩,严大公子!
守正顿时就慌了,紧声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公子在潼关阵上身负重伤,昏迷不醒,急待就医!快快开门!”
“少候!”守正当即便大叫道,“我这就汇同东关守将通报守城将军,拿了将令门籍回来即刻开城。”
“等不得!晚了一时三刻,公子有些什么差池,小心你的脑袋!”马上那员将冷喝一声,守正尚未返身,便就见得马前又转出一人……
一身长衫,跛足踱着方步,面上两道吊梢眉下一副三角眼……如此面相,守正自然识得……
陈宫只在马前抬手一指,“兀那守正,可识得我是何人?参军陈宫是也。倘若早开城门公子尚且有救,严公面前某自有分说。如若耽误了时辰,你可还有命在?!”
只此一句,守正便就是周身打个哆嗦。
他当即连滚带爬的奔下城楼……
西都延禧门洞开之际,却不知多少兵马便蜂拥而入。
守正与城门将士战兢兢立于城门旁侧,陈宫步入城门之际,瞥过他一眼,那目光便似毒蛇吐信般令他不由得打个冷颤。
守正随即便就有些脑袋发懵。
按理说仅就是严公子一应亲卫侍从入城便就是了,怎得这人马自门下过,一炷香的时间还过不完……
他慌忙间拿眼往城外望……
当即就傻了。
城外的夜色中,黑压压尚不知还有多少兵马!
便就在此时,只闻听城中喊杀声四起,轰然大乱……
尚未回过神来,城门守正便觉着颈间一凉,一柄刀不知从何而来架在了他的肩头……
赤焰笑眯眯的将面目凑在他的眼前,“请吧。镇军大将军面前,你可是头功一件。”
守正的裆下就湿了。
他只望见一匹火红的高头大马之上,一袭似比夜色更浓的黑氅,自门下不紧不慢的驶入……
……
天际未明之际,西都这座六朝古都,东南西北十二门皆已在近卫军之手。
严守制留在城中镇守西都的数万兵马,皆降。
夜间,敌军入城极快,他们尚未反应过来便就被逐一击破。
可就奇了,这些仿佛天降的敌军,好似对西都城中的一应部署比他们还要清楚……竟没有在这偌大的城中四下乱闯,却是极为精准悄无声息的便就攻克了各处布置的要窍所在……
多少西都将士对此简直莫名所以。
这一切,当然是拜陈宫所赐。
……
宝顺二十一年,冬,十月三十一。
日头将起,却又不见。
铅云漫卷秦川。
雪降。
当第一片雪花飘荡落地,甘陕总督府冉冉升起一面大旗。
那一面黑旗之上,几个烫金大字在雪中份外耀眼。
镇军大将军苏
苏赫立身在总督府正堂之中,四下观瞧。
一应陈设虽算不得富丽堂皇,却尽显精致。
他随手拿起一盏汝瓷宝瓶,即便他于此道并不甚懂,那“雨过天晴云**”的天青釉彩却是极好的,显然是传世珍品。
放回原处,再看其他……这严守制难不成是一位阴柔之人?
阴柔之气便总与奸猾、险诈脱不开干系,苏赫暗自揣摩着。
“将军。”穆青快步来在堂间,“西都已尽入囊中,只一处尚在负隅顽抗,却不碍事……”
“何处?”苏赫打断他问道。
“严守制的府邸,怕有几百名府中家丁誓死不降……本也不是个事儿,不过有将军不伤严府家眷的将令,是以颇有些棘手。”
严守制行事奇特,他的总督府只做府衙不置家眷,却单辟一府,规模颇为宏大,做日常起居之用。
苏赫点点头,“派兵围了,不打了。只禁府中人等出入,任何人不得干预打搅。”
穆青应下又道,“据陈宫所说,秦地名门望族、世家豪门多在这西都置有府邸。他谏曰,请将军尽快亲身拜会,安民为上。”言语间,他自袖筒中取出一张纸,递给苏赫,“就此他已捡重要的列了张单子,姓甚名谁,拜会的次第顺序也已写明。”
苏赫笑了笑,“他倒是动作不慢。”说着话也掏出一份单子,“这是那位布政使方才递上来的,你比对看看。”
苏赫不由得问道,“这陈宫可用?”
“非经天纬地之材,于治世全无用处,反为祸害。”
“哦?!”苏赫望向穆青不禁笑道,“竟然如此评价……你还真不客气。这人长相猥琐,一看就让人生厌。”
穆青亦是笑道,“将军此言差矣。若只观其形,倒有些说道的。这陈宫毛发枯黄稀疏,吊梢眉三角眼,上齿短,下齿长谓之地包天。弓腰塌背,行走间高低不平……虽是猥琐至极,却应了物极必反、否极泰来之相。敢叫将军知道,这陈宫却是当世罕见的大才。”
苏赫乐了,“你方才不是说,他是个祸害?”
穆青正色道,“陈宫非那籍籍无名之辈。其人如何,从他的表字,与世人称道之名,便可见一斑。”
苏赫便颇有些兴致的示意他说下去。
“陈宫,字五步。世人皆称其为陈五步。此五步,非暗喻他年少便可五步成诗之能……而是那五步蛇,甚毒,被咬之后,行五步必死。陈宫治世为害,兵法韬略却非同小可。”
“比你如何?”
“只讲韬略的话,我较之陈宫,便只如那米粒之光。”
“你这也未免太过自谦了。那窦占奎、严守制之子不都是陈宫曾经辅佐之人,却又如何……”
穆青摇了摇头,“窦占奎、严岩之流,根本不配也不识陈宫之能。可以说,陈五步之才,他们根本不会用。至于严守制,却又无法用他,身为甘陕总督毕竟要自怜官声,爱惜羽毛,如若重用陈宫就会成为为官之败笔。”
苏赫皱了皱眉头,“如此说来此人岂不是浑身是刺,用也棘手。”
穆青飒然一笑,“将军要用陈宫,倒也不难。”
“如何做?”
“收为家奴便可。将军先吓破他的胆,以收其心。再纵容他在人前狐假虎威,以全其志。如此一来,便捏住了陈宫之七寸。”他思忖道,“甚至不妨私下里告诉他,将军的真实身份……从龙之功,这等人最是看重!从此必会肝脑涂地,忠心耿耿只为将军谋。待得大事一毕……”
穆青面色一沉,冷声道,“杀了便是。此人断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