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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在每月十四日的清晨随水车入宫与萧鸿辰私下相见,稍后还要搭水车出宫去,也就顶多呆上半个时辰,便直截了当的问道。
景帝萧鸿辰多年未曾亲政,这一次下旨,是近十年破天荒的头一遭。
只点着的一根烛,噼啪的蹦出了几点火星。
萧鸿辰点点头,向后靠坐,便隐在了火光暗处。
“那位张天师,时常在裕亲王府上走动。”萧曜想了想,又问道,“父皇下的旨是交由内阁明发上谕?那不是直接打了辅政裕亲王的脸?”
“如此邪门外道,江湖骗子之流也可在他府上登堂入室,窃居于钦天监监副一职……”萧鸿辰冷哼一声,“萧仲康的脸面?他倒真是丢尽了朝廷的脸面。”
萧鸿辰接着沉声道,“严守臣有意要动户部。这户部实在已经糜烂至极……天灾大旱之年,流民四起,户部多处仓场帐库不符,救赈乏力……”他手中的茶盏轻放在桌案上,“已然至此,他们不思整肃吏治,却还要在户部的归属上勾心斗角。”
萧曜无声的叹道,“儿臣在户部任职之时,便已知道户部之弊已是积年之疴……父皇突然下旨的目的,是想引动严萧二人户部之争?”
萧鸿辰沉吟片刻,方才言道,“仅一个户部,尚不足以引动严萧反目……此二人盘踞朝堂多年,虽然明面上争斗不息,但是私底下在他们之间,总是有一种微妙的制衡。到了某一个层面,便会心有灵犀的相互隐忍。”
萧曜替萧鸿辰续上茶汤,“他们相互间的妥协,不过是为了将朝政牢牢把控在他们手里罢了。”
“不尽然……你要知道,他们竭力压制的是清流。朝纲崩坏,清流不愿意发声,朝政便很难回到……”萧鸿辰不欲将‘回到自己手里’这句话说下去……
萧曜呆坐无声。
这些年,他历经数部,也算看的明白了,严守臣与萧仲康二人虽然在朝堂针锋相对,但想要他们出现两败俱伤的局面,实在是太难。
自他懂得世事之日起,他就已经很是明白,如若他依附在娘舅严守臣的羽翼之下……有朝一日,基本他坐上圣位宝座,他也不过就是他父皇的翻版而已。他依旧还是一个手中没有皇权的傀儡皇帝。
所以他始终是京城最大的纨绔。放浪形骸,流连于酒肆勾栏之中,结交三教九流……在此刻,这些便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也是严萧二人,最乐意看到的。
他喜欢读史。他深知任何一个朝代,从来不乏循礼法、诉民意、有铁骨的铮铮清流。十年寒窗,悉心竭力搏得功名,他们想要侍奉的是明君。他们想要拨乱反正,匡扶社稷,他们此刻需要的便是一个希望。
然而现如今的朝堂……二贼雄踞,他们却哪里还能看到希望。
“儿臣以为,必须得有一个契机。一个令严萧二人反目成仇,拔刀相向的契机。”萧曜将烛芯挑了挑,室内便亮了几分。
萧鸿辰却依旧在烛火的阴影处,安静的看着他,默然道,“这很难。”
“父皇春秋尚隆,儿臣正值当年……机会总是有的。”萧曜始终坚信这一点。
顿了顿,他看着萧鸿辰,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这道旨意……是不是因为萧仲康欲进献北狄的高昌美人……对此父皇很是不悦?”
端起茶盏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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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萧鸿辰用杯盖荡去面上的浮茶,“你也听闻此事了?”他淡然道,“自古献美者,皆为佞臣。他身居辅政高位,却如此下作……着实令人不齿。”
萧曜却浅笑道,“父皇的意思是……拒而不纳?”
“怎么,你认为这道旨意下的过于直白?”
“其实倒也无妨……既然已经等于叱责了,父皇何不做出欲拒还迎之态,以轻其心?”
“哦?”萧鸿辰的双眼微眯,若有所思的将视线转向烛火之处。
萧曜轻声道,“据说,那位高昌公主,是一等一的北狄美人……”
北狄美人……
萧鸿辰心中不由得一紧。
自他从严皇后口中得知此事,便出离愤怒。
素伦之殇,至今二十年矣,他的心中之痛依旧无法平复。在他即将迟暮之年,萧仲康却要进献北狄美人……其心叵测,势该当诛!
此一怒之下,他便下了朱批,当市腰斩张天师这妖人,就是要给萧仲康一个极大的难堪。
经萧曜这一说,萧鸿辰默默的饮了一口茶。
“前几日,儿臣见到一个人。是北狄蒲类的四王子,苏赫。”
“什么?!”萧鸿辰的身子,不由得一僵。
苏赫?!
只这两个字,便让萧鸿辰心中顿时翻涌过一道巨浪!
蒲类穆松的四子……
苏赫……萧苏荷……这……难道是巧合?!
他的手,不为察觉的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