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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不紧不慢的撩起王服下襟,复又认真的跪倒在地,“如此臣便知晓了。陛下,容臣多说一句,子峻……”他顿了顿,将下半句生生咽了回去。
他转而又道,“臣,恳请父皇为五皇子遍请名师,悉心教导,严加教诲。苏赫虽可破局,然则长在域外,其心难测,请父皇慎度之。”
两道腾蛇自唇角乍现,萧鸿辰怒了,怒极而笑,“你今日看来真是活腻了……”
额角触地,萧逸轻声道,“即便冷灶,也总是有人来烧的。就像是赌坊间,台面上莫管是庄是闲,牌面好看与否,愿意下注的人总还是有的。臣这些年,多少也知道了一些事……今日不知能否挨得过……是以罪臣妄言多说了两句,请陛下息怒。如今局已破,严贼当会异动……臣当以一死,为陛下临朝之日,贺。就此拜别陛下。”
他拜了又拜。
三拜九叩之后,萧逸便在萧鸿辰面前径自起身,退出殿外。
看着他身上那愈显宽大的王服,袍角的福山寿海纹饰闪过在门槛处,随即不见……萧鸿辰深深叹了一口气。
止怒?
他又怒从何来。
天家从来便是如此。
这一幕幕周而复始……与他当年又有何异。
……
“去王服。”殿外执杖内侍那尖细的声调响起。
“咳咳……不消,我自己来就好。”萧逸无悲无喜的声音随即便飘进了阁内。
“哥……”
闪身入阁的康佑福,躬身在殿前,“圣上……”
萧鸿辰拾起地上的卷册,返身于榻前,“打。”
他微微阖上双目,背负于后的手,终就是轻轻摆了一摆。
康佑福瞅见,眼前一亮,便复出阁外……
……
杖声响起。
却不沉闷,颇有几分响亮之意。
纵然如此,杖在血肉之上安能不痛。
然而殿外除了杖责之声,却再无其他响动。
萧逸没有昏过去,他牙间紧咬的帕巾已透出丝丝血迹,一身素白中衣之下早已血肉模糊,他却一声未吭。
殿内。
掌中册页翻动发出声声脆响,萧鸿辰却一个字也未看进去。
……
天气变得很怪。
祈雪第三日,延绵数日的乌云终就要缓缓散去。
雪未下。
令京畿数十万百姓彻底失望之余,却淅沥沥滴答了近半个时辰的冬雨。
雨未停,寒风再度袭来,气温随之骤降……竟是这个冬季最冷的一日。也有人说,只这份冷,近些年的冬天也是少见。
京畿四处皆结上了一层薄冰。
这本是晶莹剔透的可人之物,却令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冰面上,跌断腿脚的老翁,碰破头颈的稚子,令京畿的骨伤大夫炙手可热……
是夜大寒。
京城之外,蜗居在棚户中苦熬这个冬日的各地流民,已是惨绝人寰。
只三日,墙不遮风,衣不挡寒,连一捧碳也买不起的流民冻毙了上百人。苟延残喘,奄奄一息的不计其数。
渐有民变之势。
京城九门,已是处处严防死守,不时便有汇聚成群的流民冲击城防,他们以为只要进得城中便可寻一处避寒之处,怎也好过活活冻死在城外。
提督衙门下了数道禁令,要城防军、城门司马竭力克制……兵勇们却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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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苦熬了近一季的哀民根本就是推则倒,碰则伤,只为保得城门不失,倒毙在各处城门的流民近也足有数百。
天下哗然。
……
“这些事,卿于阁内自决便是,又何须问朕。”
养心殿内隐隐墨香依旧,却笔砚皆干,萧鸿辰未作书画亦未执卷,指尖点着龙座扶手处向座下萧仲康言道。
“陛下……京外流民聚集足有数万之众,一旦有变……”萧仲康犹豫片刻,抬首道,“只凭九门步军兵马怕是难以抵挡,是否调京畿六军入京巩固城防,臣不敢自专,尚需陛下的旨意。”
“臣亦有此议。”殿外声响,严守臣迈步入得殿内参拜礼毕,又冲萧仲康点首示意,随即立身于座侧,“陛下,九门步营亦有京城安防之责,提督钱志近日数次上报,言京中、城门两处调度已是首尾难顾,六军之中抽调人马拱卫京城已是刻不容缓。”
萧鸿辰看着殿内两位朝中柱石齐聚,不由得向椅背上靠了靠。
“陛下明鉴,”萧仲康奏道,“按例,凡六军入京,需有一位皇亲宗室执领兵符……”
严守臣一步踏出,向萧鸿辰躬身谏言道,“亲王殿下便是宗室,又有辅政之重责,臣以为入京兵马当由裕亲王亲领。”
萧仲康于此间套路自然是再捻熟不过,闻听严守臣如此言说,他当即直言道,“国公谬矣,某如何能有统军之德。陛下,秦王已是当用之年,早该拔出来历练一番,臣以为兵符置于秦王之手正是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