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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未见有追兵赶来,独孤望着顷刻间横流的雨水将地上的车辙印清刷一净,好歹不用担心有人会循此追来,心底却仍抱着一丝希望,不知阿兴能否及时赶来,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时过午夜也难以入眠。
第二日天快放亮时,阿兴终于出现了,刚一进门便见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的地方,脸上也毫无血色,分不清是裹着雨水还是泪水。
秀娘听闻了急切地跑来,只见阿兴跪倒在独孤跟前声泪俱下,一字一咽地说着,自己候在质子府外,眼看着质子安庆宗和夫人康氏的尸首被抬了出来。据旁人说,安庆宗拒绝受辱,刚要拔剑就倒在了乱箭之下,康夫人见儿子惨死,当场心胆俱裂而亡。
“那府中究竟为何会起火?”独孤追问道。
“那火,火是公主点的,”阿兴哭着答道,“质子和夫人死后,官兵接到的指令是一个活口都不留,便在整个府内大开杀戒。公主将自己反锁在屋内,用松油把整个屋子全给烧着了!”秀娘听了被惊起一哆嗦,旋即失声痛哭起来,本还在安睡的小季周也被吓得哭闹不止。“有个值守的兵士说,”阿兴抹了抹眼泪接着道,“公主放火前,还曾央求带兵来的将军放过屋里的孩子,那将军不允,公主才……”
“别说了!”独孤喝断阿兴的话,嘴唇颤动着,转身走到小季周身旁将他抱在怀中安抚,终于忍不住掩面泣道:“孩子,你可不能忘了你娘啊!”独孤回想起昨日那漫天的火光,胸口像被狠狠砸了一棍子般绞痛难忍,悔不当初没拦着她进质子府。
又过了一日,阿兴从客栈伙计那听说前夜往城内送酒的车被遣了回来,京城内外皆已戒严。他担心将季周带在身边多有不便,便提议说:“与其让这孩子跟着咱几个外人,不如干脆送还给安禄山去,他反叛朝廷是另一回事,应该还不至于亏待了自家遗孙。”
独孤一听就变了脸色:“胡说些什么!怎能把一个孩子交给那贼人手中?”
阿兴见少主动了气便不敢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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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娘在一旁凄凄地说着:“当初公主为报父仇委身嫁入质子府已是不易,如今更是舍命才保全下这个孩子,你我怎可将她的亲生骨肉再送回给仇人?”独孤听了这话转怒为哀,不住地摇头。
秀娘走到他跟前劝道:“秀娘和三郎一样痛惜公主,但眼下就要打仗,各处关隘封闭,道路阻断,城内城外必还会有官军严查盘问,况且一场大火尽管能瞒住一时,但找不到小质子的尸首,迟早官军还是会追查出来,依我看还是给孩子暂找个栖身之处。”
独孤看着秀娘宽慰的眼神,一介女子遇事尚能如此镇定,他亦不能再不知方寸,便静下心来思虑。正踌躇不定时,一阵悠长的钟声隐隐从窗外传来,独孤起身开窗望去,原来不远处便是坐落在子午谷道口的香积寺,由此往南便可入终南山。
他突然想起当年登雁塔留诗于慈恩寺的住持智空大师,曾提及香积寺的万回住持亦是远近颇有德望的高僧,师从贞观年间赫赫有名的善导大师,莫不如将小季周暂寄在寺中避乱,他日再作商议。转念又一想,如此唐突前去求护,难保不惹出嫌疑,若是能有一份荐信则最好。
如此计定,独孤便动身径往城内慈恩寺去拜见智空大师,希望他写一封亲笔书信代为引见。待独孤回到城中,见城门内外的确甲士林立,不过街上都是运送讨贼军物资的车马络绎不绝,看样子官军此刻都忙着赶赴前线讨逆叛军,无暇再追究一个孩子的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