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官近青云与天通(二十三)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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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这段时间在城南驿的作息习惯很稳定此时乃是午后时分他一般是不见客的但王安石应该已经是知道了朝会上发生的一切
刑恕冷笑了一声不知道那位平章军国重事究竟是怎么看待他的那位女婿的
昨日席上谦和有礼今日殿上便翻脸无情就算是亲如翁婿恐怕也是适应不了
但私谊归私谊国事归国事当年王安石能为变法事与多少好友割席断交今天若是知道司马光大败亏输当是击节叫好的为多
唉……摇摇头又是一声长叹刑恕别过司马康向驿馆外走去
司马光的颓态他方才看得分明踌躇满志的跨进文德殿结果却是丢盔弃甲一败涂地失去了唯一的机会有生之年当再难入朝如何不颓唐
不过刑恕并不认为这是司马光能力不足实乃天数耳
司马光选择的时机和手段不可谓不妙在极为有限的时间内已经是做到了极致就算是刑恕现在再来回想也觉得司马光借弹劾王珪来张起沉寂已久的旧党声势并宣告自己重回朝堂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最为上佳的选择
尤其是在御史台已经群起而攻的时候抢先一步对王珪给出决定性的一击不但能借助已有的声势也让御史台根本没有办法调转枪头只能追随在后
让整个御史台为王前驱难道还有其他好的手段吗
可惜还是失败了
时也命也
留中也好拒谏也好反驳也好皇后可能的反应司马光肯定都做了预测而其他臣僚无论是韩冈、章惇还是蔡确、韩缜包括下面的御史以及一干有发言权的重臣也定然都做好了针对性的计划
在朝会上发难本就是背水一搏贯通史学的君实先生不可能糊涂到不做筹划便仓促上阵
可天时不在此处皇后的那一句‘依卿所奏’比什么样的反驳都有用
谁能想得到
刑恕又是一叹在廊道上擦身而过的一名官员便随即浮上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冷淡的瞥了此人一眼记下了相貌刑恕继续向前
幸好还有机会
从这段时间皇后对王珪的保护来看天子很明显的是要维持朝堂稳定异论相搅的宗旨绝不会随意动
既然如此也不用担心对党的攻击会有太坏的结果
司马光若是能将王珪扳倒那自然是最好旧党肯定气势大张若是做不到对吕公著来说机会同样到了
宰相和执政之间有着天壤之别以刑恕所知吕公著现在的唯一所想就是光大门扉而要想维持吕家的家门不堕与其委曲求全的去迎合党还不如争上一步争一个宰相之位出来
宰相之门即便韩冈日后当权也不便有所轻动韩冈就算将吕家恨之入骨也得为他韩家着想——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吕公著若是能成为宰相只要不糊涂到去沮坏法只要隔三差五唱唱反调至少在天子大行之前地位将会毫不动摇
至于之后如何不用担心……王珪可都是被放过了难道还能重开岭南路不成
一旦吕公著如愿做了宰相父子两相国届时以吕门之贵日后与天家结亲也不是可能家门长保不衰吕公著当真就能如愿以偿
宰相门下客
刑恕冷笑一声似是不屑却犹有几分自得
不枉自己奔走之劳
……………………
福宁殿中向皇后仍阴着脸气愤填膺说不出话来
而吕公著的气质越发纯粹平和淡定不见喜愠
这是吕公著在表态
表明与王安石决不妥协的姿态
代表洛阳老臣的司马光今日折戟沉沙旧党声势大挫那么党必然气焰大涨这样的情况下天子定然需要一位坚定的反对者留于朝堂
除了他吕公著以外还有谁人可选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稳当当的保住现在的权位
可是吕公著还想进一步宰相的地位在枢密使之上枢密使执掌军事而宰相则是军政无所不统
眼下王珪出外乃是必然即便今天已经将所有弹章全部驳回王珪也必须知趣的出外——这样还能留一个情面若是还不知趣那就没什么人请可讲了
当王珪离开空悬下来的宰相之位在两府中以资历论吕公著自问不作第二人想其余人不是资格不够就是进入两府的时间太短
只有唯有一点就是他是旧党如此一来即便是党中资历浅薄如蔡确中立的唯唯诺诺如韩缜也有了跟自己竞争的资格今日在殿上蔡确会跳出来正是为了一个宰相之位
吕公著无意改弦张——即便他这么做了坏了名声后结果只会差——那么能做的就只有一条:便是加坚定的反对法一个保持为国事而不惜自身的旧党与一名党中人同掌大政就是天子唯一的选择
至于法的稳定在有王安石做着平章军国重事的时候天子并不用担心太多
这么多年了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吕公著已经没有了与法争竞的精力他现在只想保着家门长久他静静的等候着结果究竟如何就看天子的反应了
躺在病榻上的赵顼终于有了动作他的眼皮眨了起来
一下两下
然后是第三下